贺今行把他扶坐起来,单膝跪地,让他靠着自己的大腿,“我恰好见过这一种罢了。”
“帮帮忙,”陆双楼听不清他说了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竭力睁大眼,用微弱的声音说:“把药给我。”
贺今行沉默。
蜃心固然可镇痛,但效果会越来越弱。看那锅里的量,离致死也不远了。
他抬手盖住那双布满血丝的狐狸眼,“闭上眼或许会好受一点。”
然后毫不犹豫地咬破另一手的食指,叫了声:“同窗。”
陆双楼无意识地“嗯”了声,嘴唇微张。
贺今行把那根手指悬到他唇上,挤压指腹,血珠便一颗接一颗地滴到对方嘴里。
他心里记着数,数到十余滴,便收了手。
半晌,覆在对方眼上的掌心突然被刮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他移开手掌,才觉掌心湿润,不知是泪还是汗。
陆双楼闭着眼,陷入了昏睡。
贺今行慢慢抚平他的眉头,伸手垫在他脑后,才深深喘气。
这间屋子为了冬日防风,只开了一扇小窗。他盯着小窗投下的那束光柱,明亮里尘埃轻舞。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气力恢复了些,能抱着人站起来,才尝试着把人抱到床上去,然后坐在床边。
火笼坑里的火已经熄灭。
贺今行坐了一会儿,甩甩脑袋,默背起经义来。
十七
安静的茅屋里,只有两道呼吸声。
其中一道突然急促起来。
“娘!”床上的人突然大喊一声,翻身坐起。
贺今行侧身看过去,“你醒了。”
那人却直直盯着虚空,神色一片茫然,仿佛还未能分清梦境与现实。
他便不作声,等对方缓过来。
“不……”陆双楼慢慢攥紧了堆在腿上的毯子,狠狠闭了闭眼。
意识回笼,他猛地看向贺今行,“你给我喂了什么?”
“嗯……”后者斟酌了一下,“姑且算是毒药。”
见对方一脸狐疑,又解释:“以毒攻毒,能将愫梦压制一时。”
陆双楼神情变幻几许,终究哑声道:“多谢。”
许是刚醒尚有些虚弱,他说话不似惯常的懒散,平平淡淡的调子,反让贺今行觉得真实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