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而动。
众黑甲铁骑迅速整队,立马让出一条通道。
耿奉见状,虽猜测他们已估量到自己一行人身份,但总算没有当面被揭穿,心中侥幸之余,不敢再多停留,委实那武官冷硬不好相与,唯恐他改变主意,立马让众甲士整队,向徐州境内快马奔回。
不一时,扬尘滚滚,甄柔一行人消失在远方。
黑甲铁骑策马回城,那武官与肖先生在城外并驾缓行。
四野阒然,肖先生蓦然开口,道:“近两年,东部各州郡,都流传一诗——‘彭城有甄氏,并蒂双生花’。这诗中所指的甄氏,便是有‘四世三公’之称的彭州甄氏的二姊妹。传闻两姊妹容貌出众,堪为天姿国色,只可惜两人均已定婚,引无数儿郎叹息!”
那武官不是议论流言之人,他勒缰立马,直言不讳道:“肖先生想说什么?”
肖先生也不再左顾言它,正色道:“属下前些时,听闻一则来报,楚王将和荆州牧邓忌结盟,并立继室所出之子薛钦为世子,联姻邓忌之妹。”
那武官点头道:“若薛、邓两家沆瀣一气,到时我曹家南下不免平添几分难度。”话虽是如此说的,但那武官神色间并不在意。
肖先生也不接话,只是继续说道:“三公子,可是这新立的楚国世子,其实早与甄氏二女中的妹妹定亲。”
又是我们曹家,又是三公子,那武官身份已然明了,正是齐侯曹郑的第三子,曹劲。
也是甄柔以为不会出现在小沛,也不会言行如此随性的公主之子,曹劲。
此时,曹劲听得肖先生所言,眼底不由掠过一丝诧异。
肖先生却笑看向曹劲,道:“想必三公子已猜到今日那位女公子,便是彭城甄女。而属下观那女公子最多及笄之年,正好与传闻中的小甄女相符。”顿了一顿,“如今甄家已式微,现任家主甄志谦生性优柔寡断,一向仰楚王鼻息。今日楚王会在婚事上如此欺辱甄家,多少也与甄志谦懦弱有关。而看那小甄女今日所为,却是性子刚烈,颇有胆识,是以属下猜测,小甄女应是不愿再与楚王世子婚配,奈何甄志谦怕得罪楚王不敢退婚,才会有她今日冒险而来。”
说罢,肖先生又看了曹劲一眼,意味深长的连赞三声,“如此胆识,总算不辱没其祖父甄公当年英明!”
话已至此,曹劲已然明了肖先生之意,故意反话道:“我看那甄女不是胆识,而是胆大妄为!”说完想到甄柔面对他一剑迫来,不但面不改色,还拿话暗示他,那样菟丝花一般的娇弱,却又是全然相反的刚烈性子,心底隐约是觉有几分不同,但是又觉就女子而言,她太过大胆妄为,旋即便认为自己所言也不算违心。
肖先生却闻言一叹,继而再次劝道:“属下认为,甄家如今虽然式微,但是世代居徐州彭州,且祖上能人辈出,均为当时大儒,至今都被学子尊崇。且小甄女如今又被悔婚,公子您何不娶之?其背后诸多益处不提,仅徐州全境归心一条,便值公子您娶之。且有这样的如花美眷添香,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曹劲沉默不语,快马入驰城中。
是夜,小沛县令宅邸。
让亲信快马加鞭送漆盒呈于长兄,曹劲浴房洁身入睡。
方从大澡盆中起身,扯下一旁的布巾草草擦身,换上一袭宽大的布袍要回室休息,门帘突然从外掀开,竟是一女子走了进来。
那女子一袭红衣纱裙,虽是冬季深夜,却将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妖娆展示。
姣好的面容,修长的身材,浑身都散发着成熟女人的迷人风采,那是男人一见就为之心动的美艳。
她缓缓而行到曹劲跟前跪下,轻声道了一句县令安排的,便蛾眉含春,将脸靠近曹劲的大腿间。却不过咫尺之遥,头上陡然传来一道冷硬的声音——“让开!”
声音波澜不惊,不见丝毫欲、念。
“三公子……”红衣女郎犹自不信,错愕的跪坐在地上,痴痴的唤着。
曹劲视若无睹,径自扬长而去。
夜阑人静,独自抱剑而眠。
阖眼,耳边骤然响起肖先生白日所言,脑海中浮现出甄柔娇嫩的容颜……猛地,他一下坐起下榻,也不顾时下跽坐之仪,就大马金刀的坐到案前,拿起案上已冷却的水壶,猛然灌入口中,让冷水在这冬夜浇灭一切火焰……
抵达
徐州这一年的雪来得悄无声,是在后半夜落下的。风却来得十分猛烈,一夜都在“呼——呼——”叫嚣,扫着庭院的树梢,发出刺耳的呜鸣声。不过甄柔睡得倒极是安稳,也不知是白日里太过惊心动魄,还是重生以来总算做了一件事,一倒上榻,不一会儿就酣眠起来。
一枕天明。
阿玉打了洗脸水进来,和姜媪闲起家常,甄柔才惊讶道:“昨夜风大吗?我怎么没听见。倒是今早起来,觉得比往日冷些了。”说着就往暖烘烘的被子里挪了挪,只露出一张素净的小脸。
阿玉闻言一愣,连搅帕子的动作都停了,半晌才说道:“还是娘子沉得住气。不像婢,昨日在小沛被那武官吓得,一宿梦魇。”说时脸都白了。
姜媪从衣桁上取了曲裾过来,正好听到阿玉的话,也不由得感叹甄柔心宽。
昨日之前,她委实没想到自己一手带大的娘子,竟然这般大胆。许是及笄之后,人长大了吧。不过再来几回,她可是受不得了。而且如今的世道,不是每次都能像这次一样,有惊无险的过去。
姜媪仍旧心有余悸,几乎一闭上眼睛,就是甄柔被剑指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