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第一节课就是时政课,他也是刚一下朝就赶了过来,时间上倒是刚好。
只是看着同样是刚来的陆执安,赵家梁的眼中难得有了几分不认同。
这个时候的读书人都习惯了苦读,不说三更灯火,但大多能赶上五更鸡鸣,太子殿下这可就比其他人少了一个半时辰的读书时间啊!
不过他品级低微,前两日连太师都被殿下说服了,他对自己能否说服太子,十分不抱有信心,想着回头试着暗示、劝一劝。
“赵师已经到了啊,咱们先进去吧。”
看到赵家梁,陆执安对他点了点头,率先走进了书房。
书房里的东西并不算多,主要是陆执安从大树村搬来的时候带的一些东西,连书架都还没有摆满。
然后就是一张书桌,几把椅子,再加上标配的笔墨纸砚,就是书房里的所有东西了。
“赵师请坐。”陆执安指了指桌案正前方,说道。
旁边的内侍很有眼色地搬了一把椅子放过来。
赵家梁不知道陆执安是何用意,略显局促地坐下。
陆执安则是在桌案的另一面坐下,朝着赵家梁伸出手。
“昨日我已经派人去找过赵师,商量过课程内容,不知赵师是否有了规划?”
时政课,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都算是一个新奇的分类,更多的人都是在为官之后才接触到的时政,再加上科举又不考这个,所以考生们都不太重视。
如何讲学、讲学范围,对于赵家梁来说都是问题。
幸好陆执安昨日就已经派人去告知他,给了他一晚上的准备时间,不然这个时候他恐怕也要麻爪。
这会儿听到陆执安的问题,赵家梁就将一直揣在袖中的纸拿了出来。
“殿下,微臣昨日左思右想,认为时政二字最重要的事‘时’,也就是当下,所以臣将前段时间北方的动向整理了出来,还望殿下一观。”
“北边?”陆执安重复了一遍这个关键词。
两个月前,或许是收到了先帝驾崩的消息,所以北边有些不寻常的动静,这件事陆执安在家庭聚餐的时候听陆老爹提起过。
不过陆老爹只是随口一提,所以陆执安虽然知道有这么件事,却也仅限于此,具体情况是不了解的。
赵家梁递来的纸有好几张,摞在一起有一定的厚度。
陆执安把纸接了过去,却没有第一时间打开细看,而是转头看向侍墨。
“赵师一下朝就过来了,想来还没有用饭,去让食官署的人再做一份饼送来,另外配一点粥。”
陆执安是不好意思让老师饿着肚子教自己的,尤其是接下来大半个时辰的时间都是他的课,要是一直不吃东西,早晚会把胃给伤了。
赵家梁可是连陆远平都看好的人才,陆执安还想着以后对他这棵好韭菜多割几茬呢,自然不能让他早早的就累垮了身子。
他这话说得毫不犹豫,也没有给赵家梁任何拒绝的余地,赵家梁也只能拱手谢恩。
陆执安说的饼子是之前的鸡蛋灌饼,省时还方便,食官署临时做起来也比较快,连带着随时有备份的粥,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送了过来。
陆执安正在看赵家梁收集起来的资料,挥挥手让他自己出去吃。
等赵家梁吃完饭回来,他已经将手中的资料都看完了。
恒朝的北方是游牧民族的天下,但是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北方冬日极寒,是没有办法继续牧羊的,生存就成了一个问题。
所以每年秋收之后,北方都会闹出一阵乱子,主要是会有部落南下来抢夺粮食,用于过冬。
大规模开战他们是不敢的,恒朝连续两代明君,国力强盛,即便是中间有先帝这么个在家事上犯糊涂的,却也守住了祖宗基业,算得上是个守成之君。
恒朝上下都处于一种蓬勃发展的状态之中,如果他们敢发动大规模战争,只怕是会直接被打跪。
所以每年的劫掠也都不成规模,每次都是一两个部落的青壮骑马南下,抢完就带着整个部落钻进草原深处,等到恒朝这边反应过来,人已经没影了。
即便是想要追击,在茫茫草原上,没有经验的队伍也很容易迷失,再加上天气寒冷也是一大阻力,最终还是无法成行。
好在这些人也都知道他们打不下这片地方,明年还需要边关的百姓继续种粮食,否则他们会抢无可抢,所以即便是劫掠,也会多少给百姓留一点种粮,不至于让他们活不下去选择内迁。
陆执安看到这里的时候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算什么……可持续性竭泽而渔?
抢掠就是抢掠,即便是他们留有余地,也是不道德的行为,最多就是死刑和无期的区别而已。
说是留有余地,可实际上呢?谁能保证他们留下来的那点子粮食不会饿死一人?不过是宽慰人心的说法而已。
这也就是现在恒朝国力强盛,又有各方大军的威慑,所以他们才不敢把事情给做绝了,等到那一天恒朝国力衰退,二者之间只会攻守易势。
到时候,百姓们的生活只会过得更加艰难。
北方冬季难捱,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
迫于生存的压力,他们只能将目光放在南边,只要有机会,就会想着入主中原。
这是人对于更好生活的本能向往,但不是被侵略者谅解的理由。
陆执安前世的历史已经告诉他了游牧民族南下的后果,他不敢让另一个世界的国家重蹈覆辙。
只是应当如何去做呢?
陆执安刚想到这里,赵家梁就已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