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愿蓦然一哽。
换作旁人,这话还能判出几分真、几分假,抑或连伪装都不需要,天生心无愧怍。
在此之前,牧霄夺从未产生过与另一人交付真心的想法,他虽然拥有将别人的爱恋信手拈来的本领,却也有着一视同仁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不会说花言巧语的情话,轻佻的暧昧似乎也不会出现在他身上,这段朦胧的感情竟也教他坦然了几分。
盛愿心尖蓦然泛酸,语无伦次的和他道歉,“对不起……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所以才……我很想你的,一点都没有不想见你的意思……”
漆黑的眸中点着零星笑意,牧霄夺淡声:“能听见你这样说,我今晚就不白来。”
牧霄夺轻轻抽回手指,指尖似乎也眷恋着他的温度,温热久久不散,抬手揽着兀自低落的盛愿往另一侧走。
回到车上,被暖风吹了片刻,血液似乎才解冻,传遍僵冷的四肢。
牧霄夺穿得薄,感觉深冬臃肿的衣服影响体态,要风度不要温度。
黑色大衣沉稳却显得闷,驼色轻一些,和盛愿站在一起,似乎也少了几分隔辈感。
盛愿坐在副驾驶,久久没有动静,牧霄夺偏低了看过去,抬起指腹揉了下他殷红的眼角。
盛愿依然沉浸在刚才的难过中,小声和他道歉。
“做错什么了就都怪你。”牧霄夺说,“我乐意在楼下等,站一个晚上也不关你的事。”
盛愿用力瞪他。
牧霄夺偏开眼,躲过这道没什么杀伤力的眼神,下一刻启动车子,缓缓驶离原地。
十二月这场雪来势汹汹,今早才有将将停歇的影。
路政沿街撒了盐,铲雪车两班倒铲了一整天,才把这几条重要的道路枢纽清理干净。
驶过半程,又等红绿灯。
盛愿偷偷觑着他的神情,终于把憋了半天的话说了出来,“舅舅……这条路好像不是最近的。”
“是吗。”牧霄夺不过心的应他。
“嗯。”
之后就没了下文,道也没改。
车子停在第五个红灯前,牧霄夺看着那不断倒流的秒数,毫无征兆的开口:“昨晚的话,你听进去多少?”
经历一整天的消化,盛愿已经能够接受牧霄夺正在追求他这件事,低头绞着手指,乖乖回答他:“嗯,都听进去了。”
牧霄夺颇为意外,夸他真是长大了,换做从前,大概会突奇想躲到车座底下。
重利的商人永远只在意结果和回馈,下定决心迈出这一步前,牧霄夺就已经在脑海中设想了所有,这些可能性被他揉碎了展开来,平铺在两人面前。
其中,当然也包括最坏的结果。
“……即便最后,你依旧觉得不合适,不要因为拒绝而感到愧疚。我好歹也是经历过几次大风大浪的人,心理承受能力没你想得那么糟糕。”
“主动权永远在你手中,而在我这里,你的意愿也拥有优先级。”
牧霄夺的语气像雾一样寡淡,平静的向他阐述事实,似乎不需要他的回答。
但即便明知石沉大海,也是期待能在某一刻得到回音的。
盛愿忍着羞赧问他:“舅舅,你……你是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