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文望着雪微微出神,想到初次见到沈卿池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沈卿池还不是群儒宗的长老,但却已经是那一届群儒宗的弟子中拔得头筹的龙中翘楚。
那时他不过五六岁,还被他的掌门爹爹抱在怀中。
寒凉的雪将青年的面冻得通红,甚至于穹劲有力的手上也满是冻伤。
传闻群儒宗的天峰顶上雪是修仙之人都惧怕的寒凉风霜,如若有人在天峰坚持修炼一日,都可磨炼心性。
但那时,他的爹爹同他说:“看看那位哥哥,他可是日日都在天峰顶啊。”
日日,是什么概念?孩提时的皓文并不知,但直到记事起,他便知道日日最漫长。
漫长的是枯燥的求仙问道,枯燥的是日复一日的修炼,茫然的是大道三千,难寻日后的道。
更遑论,第一次他去天峰顶被冻得鼻涕眼泪齐下,哭着被他师叔单手拎下来的场景。
那日后,便知道,天峰顶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人人都道,沈仙君真真是天峰顶最寒凉的雪,拥有一颗冰冷无情的心。
但皓文却知道,不是的。
他的师叔,在天峰顶的日日夜夜都在淬炼心志,除却常年上天峰顶,还有几年里,他记得他的师叔在天峰顶闭关了整整一年。
当时急得他爹都要上天峰顶给他师叔收尸了,果不其然,那天如若不是去的及时,恐怕得到的就是一具横尸了。
他每一步都跟着他的师叔往前走,他是被送到他师叔跟前的仙二代。
但他的师叔,之前却仅仅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外门弟子。
这些秘密太久远,久远到他师叔叫他练气的第一天,语气寒凉,目光飘在远方却倒映出几分不甘:“如果你有想保护的人,那便尽快强大起来吧。”
那些时日时过境迁,今日因着这份酒统统都涌上心头来。
他忍不住想到紧紧抱着陈时的师叔,心中惊讶:兴许是为了周全地护着这么一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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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沈卿池抱着陈时,沉默地踩在雪上。
雪将他的眉目都凝冻成霜,如画般的眉目深邃深沉,继而被陈时伸手抚去。
他被那人严严实实压在温热的胸膛前,面上燥热,脖颈都红了一片。
他嘟囔道:“沈卿池,莫要淋雪。”
沈卿池闻言顿住脚步,神色莫辨地垂下眼看人:“不要紧。”
陈时,不过是一场雪罢了。
这些话永远舍不得说出来。
他要替人挡风雪,自然不能让风雪忧饶怀中人。
故而一步一步,他们淋了一场只落在沈卿池身上的雪。
这一回,沈卿池倒是说:“夫人。”
这话莫名带了点严肃,甚至与连晕乎乎的陈时都感到了沈卿池的认真。
他才抬头,看到沈卿池凝霜的眉眼,那双眼中,天峰顶的风雪化成溪水,知晓春日水潺潺,春风拂面,冷中带暖。
乍暖还寒。
他听到沈卿池一字一句念:“我们共淋雪,是不是很像,青丝白雪。”
后一句他没说全。
陈时却明白了。
沈卿池说,我们共淋雪,也算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