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到不行,陈时拼命摇头,只看清帝王的墨发霎时间雪白,像是被抽空了精气和年龄那般瞬间衰老。
直到彻底被白雪覆盖青丝,帝王回首,却已面目全非。
陈时觉得帝王太瘦了,瘦到收下扶着的不是手,而是一副骨架。他本想说话,但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他看见沈卿池跪下,对着帝王叩首。
走马观花。陈时不知为何会生出这般的念头……
他一步步往前,想将帝王扶起,但帝王偏头,只是对着他和沈卿池道,“是我愧对你们……”
他下意识想回,否。但话语被吞下,继而被一杯酒倒下。
那酒液泼了他一身,他只嗅到温香的酒味,少年抬眼,明媚的眉眼染着不觉的春色,分明明媚偏生青涩。
不知是谁揽着来人,孤寂的月色在少年之间,拉着一道道长长的影子。月色苍苍,如孤寂雪夜,但又嗅春,一地桃花被踩了个凌乱。
那酒坛子一声碰撞之下,接着少年对饮,皆是笑颜色。
帝王还不是帝王,君臣还不是君臣。彼时少年,只是相谈甚欢的好友,饮酒而彻夜谈,不饮归家酒。
分明料峭春风,却吹得人入梦。
怎么也,醒不来。
陈时好似喝上了许多酒,本是少年饮酒时,一地的月光却也装不下少年的欢欣。弯弯月,城墙高,少年心未离,只是一墙之隔,君臣相称。
“日后!我要做你的大将军!”
“小时替我守疆土,卿池替我稳朝政!”
“你好好坐高台,我们护你做明君,来日西岳定繁荣!”
“谁说不是!”
高呼之下,酒液扬撒,却也不在意。最后几人倒伏在桌面,只沈卿池默默将他拥入怀中。鼻息间闯入熟悉的气息,自觉环住人,被人狠狠扣住。
灼热的呼吸打在颈后,好似下一瞬会烙下一个吻。
但最终没有,只是抱着,却好似抱住了一整个月亮。
盛明归忍不住打趣,“哎,你们俩当真是!”
“日后……若是一人边疆一人朝堂,我得被你们多烦扰……”
“是我们甘愿的。我们愿西岳更好,愿拥护你做王。”
少年衣袂飘飘,被风扬起,高举酒杯下,他们在一地月光下致敬理想。
意气风发,少年人不争,只肖想来日光明。
直到一杯桃花酿下肚,嗔怪的妇人来赶人。月光之下,昏黄的灯影绰绰,衬得妇人面容姣好,温润若溪水。
那妇人走近,步步生莲,越发熟悉。
陈时定住,半响说不出话语。
他听到妇人开口,“劳烦沈公子照顾我家小时了。还有明归,你早日回宫罢,早知你这般劝着他们喝酒,我非赶你出去。”
嗔怪的话语,陈时感到眼眶微微发涩。他好似有好多话,却什么都说不出。直到那妇人提着一灯笼走近,细白的指尖点了点他的额间,回神间,妇人的笑容溢开,像支花儿,“小时,怎地呆了?”
“喝酒喝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