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这里只有我们二人,你大可不必多礼!”咸嘉帝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示意牧千羽起身。随后,他眸光锐利的眸子带着以往难得一见的柔软,看着牧千羽,“羽儿,你都知道了,是吗?”
牧千羽闻声,不解地抬起头看着咸嘉帝,须臾之后,她才恍然明悟过来他所指的是身世一事。她点点头,道:“是!羽儿都已经知晓了!”
咸嘉帝的视线一直锁在牧千羽身上,带着不同以往的慈祥,“你可会怪朕当年没能保护好你,给你一个该有的身份?”
:“不!”牧千羽摇摇头,毫无芥蒂地一笑,“羽儿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也从来不怪任何人!”
:“你,可想见见你娘的样子?”咸嘉帝看着牧千羽倾城绝世的面庞,仿佛陷入了某种思绪当中,声音也变得有些飘渺。
:“我娘?”
瞧见牧千羽脸上显然未曾预想的神情,咸嘉帝微笑,指着书架的某一格,说道:“可瞧见书架上那枚狭长的盒子,取下来,打开它!”
牧千羽依着咸嘉帝的吩咐,走到书架前,取下那个盒子,然后瞅了瞅咸嘉帝径笑不言的模样,好奇地揭开盒子,将放于内部的画卷在书桌上摊开。
只见红木画案上,画轴摊开,其上是个身形纤袅的女子,微微低头,抬手簪花没把形容神态与牧千羽有着七成的相似。
牧千羽一时看得有些微怔,她许久才从画轴里移开眼睛,问道:“这真的是,我娘?”
:“是!”咸嘉帝目光变得有些飘忽,“这就是你娘,当年名扬苏城的戏子,段落霞!”
听着咸嘉帝的话,牧千羽不敢置信地回头看了看他,随后又将目光锁定在画轴之上,只见颤抖的细细摩挲着画卷里的人儿。
:“羽儿,过来!”咸嘉帝见牧千羽久久端看着画卷,最后打破沉默,唤道。
牧千羽将画卷卷好,收进盒子里放好后,才走到咸嘉帝床头。
咸嘉帝看着牧千羽,原本安详的眸子却不知为何渐转回阴暗肃穆。他端详牧千羽片刻,道:“羽儿,卷起你的衣袖来!”
此言一出,就见牧千羽下意识地捂紧了左手腕处的衣袖,惊得退后几步,出于意识得摇头拒绝道:“不!”
牧千羽这般不寻常的模样,引得咸嘉帝的目光更加冷冽,他直视着牧千羽一直试图拒绝的神色,语气坚定威信得不容人拒绝。“羽儿!没听见朕的话么?将你左手的衣袖掀起来!”
牧千羽咬紧下唇,右手还是紧紧地捂着左手的衣袖,丝毫不肯退步。她抬头迎上咸嘉帝的目光,不允许自己在那样锋利的目光下,有一丝一毫的退让。
咸嘉帝却也不再逼,只是看向牧千羽被右手紧紧捂住的左手臂腕的目光,仿佛穿过一切障碍,看到了最里面,他深叹一声,“你到底,还是从了南宫流烟?”说着,咸嘉帝扫过牧千羽闻言瞬间僵化的身影,“羽儿,你可曾料想过,若是让麟儿知道此事,可会招来怎样的后患无穷?”
:“可是,太子今日不是已经纳侧妃了么?他或许,已经不再痴迷羽儿了!”不知为何地,牧千羽在咸嘉帝的话里,听出了无缘由的异样与不安,连忙反驳道。
咸嘉帝却只是听言微微一笑了之,“羽儿,你到底,还是太天真了!你别忘了,麟儿今年也已二十,可是太子妃一位至今悬空,是为了何?”说罢,就见牧千羽的脸色顺着咸嘉帝的话,一点一点的苍白下来,“虽然旁人不说,但是羽儿当真不明白,这太子妃一位,朕和麟儿如此多年一直空留,是为了谁?”
说着,咸嘉帝望着牧千羽的眼神,已经分辨不出是在心疼还是在陈述,“你以为,你独自抽身回宫,那南宫流烟就不会有危险了?羽儿,你一个人身处深宫,那南宫流烟能够安坐温塌,不闻不问?”
羽儿,不论在朕这里,还是在麟儿那儿,你都只是一个饵,你不过是朕和麟儿在这场江山之战之中的一颗棋,为的,就是利用你,将南宫流烟引回宫来,为朕所用。
想着,咸嘉帝略带愧疚的目光,锁定在牧千羽摇摇欲坠的身影上,满目都是心疼的谴责。
朕再疼你,也无法撇开江山承重的担子,只顾着自己的感情用事。这祖先们打下的江山,既交由朕手里,朕就必须要守住它。
羽儿,就像当年朕无法保全你母亲一样,十八年后,朕依然,还是无法保住你。。。
牧千羽不敢置信的踉跄一步,退靠在茶桌之上,她满目苍凉,竟不禁地忆起了临行前,南宫流烟那凄怆的眼神。
丫头,你要知道,只要你转身,我们便是咫尺,也如天涯。
丫头,不要走!
心头犹如被什么凿开了一个洞,不断泊泊地往外淌着血,竟已经觉不出疼来,只是感到一阵阵麻木的绝望。
绝望中,牧千羽却听见咸嘉帝的话响至耳侧,“羽儿,也好!你是朕的女儿,那么,为了将言朝的尊贵的血统代代相传下去,这大言朝的江山下一代的归属者,朕,交由你来决定!”
可是,牧千羽却只是紧紧地闭上了眼,连话落嘴角的泪水,都只余下阵阵冰凉。
流烟,难道,真的,是我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