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帘以为她一打开门,看见的是兴冲冲往里走的刁六。
可是与她视线平齐的高度,却压根儿没有人。
她一怔,这才调整视线上下左右扫视。
然后才看见,地上竟然坐着个“血葫芦”!
满脸满身的血,冷不丁一看都看不清了面貌。
青帘惊得“哇呀”一声扑过去,“六哥,你,你这是怎么了啊!”
刁六想回答她,可惜却只能喉咙里咕咕噜噜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且他这么一“咕噜”,嘴里便又涌出血沫子来。
青帘便是一个激灵,心下像是察觉了什么。
她颤抖着两手,轻轻捧住刁六的下巴,看向他的口中——
“啊!”
青帘看完,整个人吓得瘫坐在地。
刁六的舌头,已经被割掉了!
她这么瘫坐着,视线便又自然对上刁六腰腹之间的位置。
划开的裤子,完全被血污染透了,她再一定睛,这才现就连刁六的那“家伙事儿”竟然也被,也被……!
青帘一向觉着自己是个胆子大的,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可是眼前所见还是太出她的承受范围。
她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刁六好容易熬过昨晚那地狱一般的酷刑,如今好容易回到家,还指望着青帘伺候他,可是青帘竟然就这么晕倒了!
刁六虽然自己下半身子动弹不得,嘴里也说不出话,但是他好歹还剩一把子力气。
他随手抓过地上的土框,便狠狠冲着青帘的脑袋砸过去!
她没看见他受了这么大苦、遭了这么大罪么?她竟然敢自己先晕过去!
青帘被砸醒,浑身颤抖如筛糠般看向刁六。
刁六冲她挥舞两臂,示意叫她扶他进屋。
青帘却绝望地哭出来。
现在扶他进屋是简单,可是他已经废了,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虽说天色刚刚亮起,可是庄户人们都起得早。
青帘怕被人看见这一幕,只得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拼尽全身的力气将刁六拖进屋里,拽上了土炕。
她哆嗦着两手,替他撕掉身上的血衣;克制着恶心感,慌乱地问他“谁把你弄成这样的?你昨晚上究竟遇上了什么事?”
她当然不是关心他的死活,她是恨不得他死在当场,再也回不来才好!
她问得这么仔细,为的只是自保。
她必须要弄清楚,昨晚上究竟是谁来了,她才能做好因应的对策。
如果真是有人要查到她头上来,她好设法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啊!
她问得急,可是她却忘了刁六没了舌头,根本已经说不出话。
她得不到答案,只能听见他嗓子眼里的“呜呜噜噜”。
她就更急,抓过他的手指摁在炕上“你写给我看!”
结果刁六没写,反倒抬手一个巴掌将她扇到了一边!
他冲她愤怒地“呜呜噜噜”。
青帘捂着脸顺着炕沿滑落在地——天啊,她怎么忘了,刁六他是个大老粗,他根本就不会写字啊!
没了舌头,还不会写字,那她该怎么能知道他昨晚遇上了谁,又生了什么啊!
绝望之下,青帘强迫自己张开嘴,大口呼吸。
这些年在府里学到的,越是到了绝境,越是要让自己竭力保持冷静。
否则,只能坐以待毙!
不行,她已经落到了这步田地,她已然没有了退路,她就更不能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