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乡伯府?”
姬殊白仔细回想了一下,愣是没想起来这是哪户人家。
“圣上新封的门第?”
姬殊朗摇头:“不不不,也不怪二哥不知道,要不是因为三姑娘,我也不知道原来永章城里还有个叫安乡伯的门户。听说是祖上给先帝献祥瑞封的爵,一直没有什么出息的子弟。”
“可你别看门第不高,上赶着给姜主簿做女婿的可是如过江之鲫,多得不得了呢。就连姜三姑娘的亲哥哥姜少谦,也沾了她的光,被成王提了一把,进了国子学读书,本来以他们家的门第,只能去四门馆的。”
姬殊白点点头,说话间姜云如已娉娉婷婷走到元太夫人跟前,细声细语地贺寿,说的什么他们这里听不清。
姬殊白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然后看到弟弟一脸痴相,顿感不解:“至于这样?”
姬殊朗比他更不解:“哥,你眼睛怎么了?人好歹是公认的第一美人啊,你现在不多看两眼,以后上哪儿见这么美的?”
姬殊白眨了眨眼,不知在想什么,顿了片刻,道:“你就这么肤浅,只看容貌?”
“哥,你什么时候也学起我爹开始说教起来了?”姬殊朗瞪大了眼看他,“第一眼谁看的不是容貌?我又没有火眼金睛,还能透过皮囊看内秀。”
“再说了,轮也轮不到我呀,人已经被成王看准了,也许再没多久,就要进成王府了。我还能怎么样?”
姬殊白轻挑眉头道:“成王不是已成婚了?”
“有了王妃,还可以有侧妃呀。哥,咱们姬家子孙繁茂,所以可以有‘男儿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规矩,但皇家不行啊,皇子们自然妻妾越多越好了。”
姬殊白听完,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再次看过去,便见姜云如已到了女客那头,正站在成王妃跟前垂着头,唯唯诺诺,像受了欺负的样子。
世间女子皆不易,无论身在民间还是在官宦之家,都有各自的苦楚,不是所有人都如她一样,有勇气反抗,有能力让自己全身而退。
也不是所有人都如她一般,把自由和尊严看得那么重。
选择无对错,做不到的女子并非就该被瞧不起;但能做到这一点的女子却是难能可贵,该被敬重。
成王妃叫住姜云如,问了几句话,无非是问候她家长辈安康,夸她女红了得之类的话,语气虽温和,但自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威重。
姜云如心里生怯,半垂着头一一回答,声若蚊蝇。
成王妃本来因着姜云如生得艳若桃李,该瘦的地方柔骨纤纤,该丰腴的地方浑圆有致,对自己或有威胁,觉得该敲打两下。但看她这样,既觉无趣,也觉得她好拿捏,便挥挥手让她去了。
姜云如如蒙大赦,轻巧的莲步微微凌乱,回到位子上,旁边的女孩儿便拉住了她的手,跟她一起在花园里走走,低声问道:“云如,你没事吧?”
冯家玉是姜云如来京城后第一个朋友,她本性直爽泼辣,姜云如刚到京城受排挤,冯家玉为她仗义执言了几次,两人因此成了闺中密友。
冯家玉样貌清秀,长着一张小嘴,说话的时候会露出两个可爱的兔牙,此时正忧虑地蹙着眉看姜云如。
姜云如捂着心口:“我没事,就是有点吓到了。”
“她就会挑软柿子捏,”冯家玉忿忿不平,“她若是不满,可以找成王掰扯,让他别纳妾啊,针对你做什么。你一个七品小官之女,王爷想纳你,你还能拒绝得了不成?”
姜云如细细双眉耷拉下来,愁思眷眷笼在眉心。
冯家玉安抚地拍着她的背,又道:“你也别担心,有成王在,她不敢对你做什么。她找你不过是怕你抢了她的宠爱罢了。”
姜云如抬起头来,眼里已经有些湿漉漉了。
“可我从未想过跟谁抢……”
“我知道,”冯家玉道,“但成王妃总要担心的,她嫁了三年,现在还没怀上孩子,肯定心里着急。万一以后成王那什么了,你又比她先生下孩子,那……”
姜云如俏脸涨红,捶了冯家玉一记:“什么生孩子,你这蹄子,胡说什么……”
冯家玉笑嘻嘻道:“都要进成王府了还在害羞什么?你这模样身段,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好生养的!”
“你……别跑……”
两人追逐打闹起来,却忽略了不远处马车里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