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孚泗话音刚落,衡阳知县王睿,顶戴官服地走下轿来。
萧孚泗跨前一步施礼道:“这不是王父母吗?您老莫非又要与彭相公打官司?”
王睿拉过萧孚泗的手,笑道:“本县就和您这样的人对脾气。”忽然又压低声音道:“当着曾大人的面,您可不能打趣我!本县先去给曾大人请个安,回头请您吃酒。”
萧孚泗笑道:“俺可不上您的当。吃您老的酒,使银子的总是俺,不划算。您老还是快去见大人吧。大人这一路,可是没少夸奖您。”
王睿笑着走了进去。
望着王睿的背影,萧孚泗对李臣典道:“他还真是湖南不多见的好官!就是穷点儿。”
李臣典道:“好官哪有不穷的?”
曾国藩、彭玉麟一走进衙门,刘长佑先把曾国藩一行引进官厅落坐,有差官飞捧茶上来。重新礼过,刘长佑着人去安排饭菜。
曾国藩刚要同刘长佑讲话,赵大年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一见赵大年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曾国藩以为生了什么事,急忙站起身,未及说话,赵大年已经扑嗵跪倒在曾国藩的脚前,口里道:“下官接轿来迟,望大人恕罪!大人要来衡州,总该先个文书啊!”
官厅里的人,一见知府如此,都纷纷起身,等着与赵大年见礼。
曾国藩扶起赵大年说道:“赵太守,审局在衡州造船、练勇,给您老凭添了许多麻烦。等水勇练成,也是您老大功一件啊!”
赵大年站起身垂手答道:“大人讲哪里话?大人在衡州练勇,正是为保衡州百姓平安。下官感激尚且不及,何谈麻烦二字!但凡有用得着地方的事情,大人只管讲就是——不过,下官此次来,还真有事求大人呢!”
厅里的人这时都过来与赵大年见礼。
赵大年一一还礼。
曾国藩请赵大年入座,又示意其他人落坐。有差官很快为赵大年摆上一碗茶水。
曾国藩笑道:“赵太守,您是主,我是客。您有什么话,只管说来就是,不用客气。”
赵大年道:“大人容禀,下官有一犬子,自幼便不爱读书,专以舞枪弄棒为能事,现正长成二十七八的样子。已娶妻生子多年,哪知仍不务正业,成天和些猫三狗四的人厮混在一起练拳脚。大人着彭头领来衡州募水勇,也不知怎么被犬子知道了,便几次三番缠着下官来大营讲人情,要参加水勇去杀长毛。下官见大营在江面日夜操练,几次想打扰都未得便。正巧大人来衡州视察防务,下官就豁出这张老脸,给犬子求个情吧。”
赵大年话毕又要起身跪下,曾国藩一把拉住,问:“公子可曾带来?”
赵大年道:“就在门外候着呢。”
曾国藩道:“传赵公子进来!我有几句话要问他!”
跟随赵大年一同来的公子大步走了进来,也不等赵大年说话,对着曾国藩便跪了下去,口称:“晚生给大人请安。”
曾国藩见那赵公子生得虎背熊腰,分明天生的从军料子,心下不由一喜,说道:“赵公子,你可以站起来回话!”
赵公子爬起身,两手垂着站在堂前,口称:“晚生谢大人抬举。”
曾国藩慢慢地问道:“赵公子,你可知从军要做到什么吗?”
赵公子道:“回大人话,晚生以为,从军先要不怕死!怕死的人万不能从军!”
曾国藩问:“赵公子,你可知道,做我湘勇的哨长,要具备什么条件吗?”
赵公子略想了想,拱手答:“回大人话,晚生没有做过哨长,但晚生认为,营官也好,哨长也好,都要做到不克扣弟兄的赏钱,这才是个好官长。这也是大人常说的,不惜命,不爱钱!”
彭玉麟知道曾国藩已有将这赵公子放哨长之意,便望了曾国藩一眼。
曾国藩点了点头,对彭玉麟道:“雪琴,你来同赵公子讲话。”
曾国藩有意把这个人情卖给彭玉麟。
彭玉麟便道:“赵公子,你现在到后堂找文案挂个号,本营决定破格录用你,并准备拔擢你为哨长。你可曾听明白?”
赵公子愣了愣,扑嗵一声便跪倒在地道:“卑职谢过营官大人!卑职一定不负您老和曾大人所望,奋勇当先,不给湘勇丢脸!”
彭玉麟起身扶起赵公子道:“赵公子,你不必多礼。你先去挂号吧。”
赵公子起身,又对着厅上众人一一礼过,这才转身高兴地走出大厅,奔后堂而去。
赵大年高兴地说道:“想不到,团营如此抬举犬子!曾大人,您老和团练衙门的人,现在就到知府衙门。下官让厨下清炒几个小菜,算是给您老接风如何?”(本章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