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后京中传来消息,小新子因功被破格提拔为民部的一名学官,从九品的最末等职位。纵然官职如此之低,仍旧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
皇帝授予小新子这个官职,当然不是看姜麓的面子。而是大司农葛大人的推举以及阮太傅从旁引经据典的说服,还有就是安公公转述的那句明君爱才的话。
身为一国之君按理说不会被一乡野妇人激将,但皇帝还就真入坑了。
旨意一出,满朝哗然。
反对之声不绝于耳,有人说古来没有这个先例,从未听说太监还能入朝为官之事。说这话的人被葛大人当场驳回,葛大人举例一些世家大户恩赏下人除其奴籍,后这些除籍之人考取功名者并不鲜见。为何寻常人家的家主可行此事,而皇帝却不能
那人被怼得哑口无言,面红耳赤之余又无有理有据的话反对葛大人。既不能说皇帝不如普通人,又不肯松口太监也能为官一事。
僵持之时,又有人站出来说一般的下人健全,而小新子是太监,太监与常人本就不同,太监为官司是贻笑大方。
这话令阮太傅十分鄙夷,他斜睨着那人质问太监又如何。无根之人影响的是娶妻生子,又不是做官。若无妻小拖累,岂不是能一心扑在职位上比常人更加兢兢业业。
这人瞠目结舌,自是也找不出更有力的理由来回击阮太傅。阮太傅德高望重又简在帝心,一时之间无人敢与其对上。
皇帝原本还有一丝恼怒,觉得自己是被一个妇人激将所迫。毕竟是他先问对方要何赏赐,对方开了口,他若是不同意那便是言而无信。
所以他是被一个妇人给架在那里,不同意也得同意。心中对姜麓无半分好感,暗道那妇人好生无礼狡猾。
眼下听完葛大人与阮太傅对质疑之声的回应之后,他深觉有理。想他堂堂一国之君难道还不如一般的主家吗再者无根之人无牵无挂,最是合适当任这种四处奔波的微末官职。
当下端起帝王架子,此事一锤定音。
既如此,有心之人难免心思活泛开来。贤王身边的侍从都能做官,可见陛下对前太子何等器重,难道今上属意的还是那位前太子
有这样想法的官员不在少数,林国公就是其中之一。他是贤王的岳父,若是一般的老丈人有此猜测只会高兴,但他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且不说他们姜家当初所做之事必写与贤王生了间隙,只说他自己的那个亲生女儿,万万不是一个好相与的,指不定一朝得势之后骑在他们头上颐指气使。
旁人看他的眼神也颇有几分微妙,便是同他相熟的程太尉也面露惋惜。他心情烦闷面色不虞,下朝之后看到娇妻爱女,心情才算是稍有好转。
玉氏觉得这么多年来,家里头一回真正像一个家。他们一家四口和和美美,没有与他们生分的大儿子,也没有惹人厌的三儿子。
唯今最该操心的就是明珠的婚事。
她最近在忙着替姜明珠相看人家,一心想给养女寻个好姻缘。无奈姜明珠的身世摆在那里,又有悔婚之事在前。便是想一些身份低想高攀的人都要好好掂量一番,更别提那些高门大户。
世家的嫡子不要想,没有一个世家愿意让嫡子趟浑水。然而庶子大多不太成器,玉氏心中并不乐意。选来选去没什么合心意的人,她难免又是胸闷气短。
姜明珠不止一次流着泪说不嫁人,愿意一辈子在他们膝下尽孝。玉氏每次听到这样的话,恨不得错抱一事没有生。如果不是因为错抱,她的明珠怎么会亲事艰难。她此时竟是忘记了,如果没有错抱姜明珠早已随废太子在京外受苦,哪里来的这些个埋怨。
“明珠你放心,母亲一定会给你找一个好人家。”
玉氏反复说着相同的话,姜明珠听得有些烦躁。前世她落到那个地步,母亲出的主意一个比一个糟。到最后她病得快要死了,母亲还是除了哭就是抱怨。
母亲心中若只有她一个女儿,为何还容忍姜麓占着林国公府嫡女的身份。年前姜麓把父亲气成那样,父亲明明嘴里说着不认姜麓那个女儿,为何未向世人昭告
她心中怨尤升起,神情隐有几分不耐。
玉氏没有意识到,还当她是在忧心。
姜明珠是真的不想嫁人,至少眼下不想。她忆起前世这个时候,她正百般谋划自己的亲事,后来也终于如自己所愿入了那人的府邸。她以为她的选择是对的,没想到最后会落到那样的下场。
这一世她不会再和那人扯上关系,她要做的是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
重生之事的优越感在于自己对未来会生之事的笃定,突然横生出一桩她前世根本没有的事,她的震惊可想而知。
所以当她听到林国公提到小新子的事时,惊得是险些叫出声来。怎么会这样前世并没有这样的事情生。小新子公公后来是人人羡慕的宫中红人,根本没有除奴籍做官。
震惊过后她开始自我怀疑,唯恐还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生。所以当务之急,她迫不及待地想再去趟北坳村一探究竟。
“母亲,大哥来信说已知三哥的下落,让我们不必忧心。女儿越想越不对,大哥为何没有明确靠知三哥到底在何处”
玉氏和林国公同时皱眉,像是终于想起自己还有那么一个儿子。
林国公道“你大哥向来稳重,他让我们别管,想来定然是已经安顿好你三哥。”
姜明珠微微低头,她一直派人监视北坳村。虽然她的人不能进村,但也能打听到一些村子里的事。
三哥在姜麓那里,大哥应该也是知情的。
原来在这个时候,大哥和三哥已经站在姜麓那一边。
“母亲说的是,我相信大哥的为人。不过女儿前两天好像听到有人说在北坳村见过三哥,也不知是真是假”
姜氏夫妇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