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星缩了一下。
食指处的疤痕就浮现在光影里。
那一瞬间,阿姨心口异常涌出一股难过。
这疤痕是怎么来的,她目睹了整个过程,故而才会如此难受。
李南星一家三口从雪山回来时,家里并非一派祥和,李南星也不是今天这副任人宰割无欲无求的样子。
李智云不满女儿像囚犯一样被锁起来,更不同意孟舟禾为了所谓的对女儿好这种话术满足自己的掌控欲。
可夫妻两人的争吵最后总是以李智云摔门而出落幕。
李南星总问爸爸呢?李智云呢?
阿姨没法回答。
争吵上几次后,李智云选择了最简单也是最快速的方法解决麻烦:一走了之。
李南星并不知晓父亲不顾。
那时候,她身上带着一股子劲,孟舟禾把她关起来,姑娘就砸门撬锁,甚至在送饭时候摔东西要逃。
孟舟禾收了她的手机,李南星就哭喊亦或是求饶,再不济谈条件,恳求孟舟禾放过她,断绝母女关系。
这些都只是雪花。
一片一片堆积成雪球,推动这颗大球压死李南星的便是那枚戒指。
孟舟禾要取走戒指,李南星拼死抵抗,小小的女孩,死死捏着拳头,掌心都出了血依旧不放手。
可她愈是这样拼死守护,孟舟禾就愈要摧毁她的珍视。
烟头烫上手指时候,李南星兀地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怎么,戒指从指头滑走时候,姑娘眼里的光也一点点流失。
到最后,那一身的刺也好、不甘也罢也和雪球一起滚远了,留下一副躯壳。
自那以后,李南星变了个人,不争不吵,安安静静,偶尔开口也只是问一句:爸爸呢?
爸爸,不会再回来了。
南城的风总是吵人,车子开进小区大门时候,李南星猛地回过头,掀下车窗,头直直就往外送。
接着就要开车门。
孟舟禾总是反应快,锁上车门的同时,猛踩油门,油门的声音和她的怒气一般大:“李南星,你想干什么?”
“我要下车。”
这么多天,这是第一次,在李南星的声音里听到起伏和情绪,即便是哭腔。
阿姨不知道她看见了什么,那多半是和那个男孩有关的东西。
孟舟禾并不理会李南星的种种。
李南星并没有坐以待毙,她像沉寂许久的火山突然喷发,直起半身越过椅背就要去打开车门。
孟舟禾没料到她会上手,一个打滑,车子险些撞上花园里的树。
阿姨拉着李南星,可都无济于事。
她望向大门的方向后,眼泪便再也止不住。
她的少年,就那样站在雨里,风将他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的,那个带着光的少年,脸色差得让李南星的心口像被人扎了一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