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盛意滞缓地低下头去,旋即又缓缓弯腰把手机捡了起来。
他扫过手机屏幕,眼眸的光彩再次黯淡下来,一滴清泪砸在上面。傅霁寒慌乱地从他手里接过手机,想要解释和道歉。
盛意什么也没说,只是帮他把手机塞进上衣口袋。
盛意浑浑噩噩地被他带回杭湾君庭,站在那扇门前,他觉得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很多不好的回忆纷纷沓沓地蔓延过来。
他的脸霎时苍白。
傅霁寒看出他的害怕,把人揽进怀里安慰道:“不会像以前那样了,我誓。”
尽管他不情愿,傅霁寒还是把他带进来。顶层里等了几名家庭医生,一等盛意回来就给他在房间里做了一些检查。
一天过去,盛意从房间出来坐到沙上,目光却偏过去盯着窗外一言不。
他一天没说话,傅霁寒小心翼翼地陪在盛意身边。
一连一周,盛意一个字都没有说过。
医生说他的嗓子被浓烟灼伤,需要一段时间恢复,短时间内声会有些困难。
傅霁寒只好耐心地在家里照顾他。
养病的这段日子,盛意越来越沉默,晚上经常做噩梦,哭着说一些傅霁寒听不清楚听不懂的话。
盛意一个人在浴室的时候,浴缸里的水放得满满的。他放任着自己慢慢往下沉,直至水淹没他的紧闭的眼睛。
窒息感缓缓升腾上来,脑袋也跟着越刺痛。
每个人小时候都有过这种想象,幻想自己死之后,亲人父母哭天抢地的模样。幻想他们为自己的行为后悔,往后一辈子都会一直愧疚地活下去。
爱你的人才会在乎你的生命,所以我们才敢拿自己的生命作威胁。
过去几十秒钟,盛意突然挣扎着浮出水面,费力地趴在浴缸边上喘息。
他低垂着眼眸,心里想的是不值得。
第二天晚上,两人沉默地靠在沙上,电视里放着新闻。
不论傅霁寒说什么做什么,盛意只是盯着电视看,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他。
娱乐新闻播到傅霁寒在京市和别人出席宴会。他西装革履地跟另一位红裙美艳的女人共同出入,两人言笑晏晏,看起来天生一对。
这几天太忙,他一直没有时间和盛意解释这件事。眼下一惊,傅霁寒急忙说:“不是——”
“你,不用,解释什么。”盛意突然转过头来,艰难地咬着字眼。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傅霁寒一怔。
盛意目不斜视地摇摇头。
傅霁寒松了一口气,心中却怅然若失。
“以后不会关着你了,那天那场火我一直很后怕。”傅霁寒嗓音哽咽,“一想到你可能会死在那里,我就恨不得杀了我自己。”
盛意木然地转过来,脸上没什么血色,也没有丝毫的动容。
“不会关着我吗?”他仰起头。
傅霁寒紧紧抱住他:“只要你会回来,盛意。”
顿了顿,盛意伸手回抱住他:“我会。”
因为这两个字,傅霁寒抱得更紧了一些。盛意瘦成尖的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双眼空洞无神地看着前方,眼睛缓慢地眨了两下。
中午的时候,盛意会一个人下楼晒一会太阳。隔十分钟不到,傅霁寒就会从楼上下来找他,两人一起散会步后,傅霁寒会抱着盛意回家。
这样放任他的时间从十分钟变成半小时,再到两个小时,最后演变成半天。
顶层大门不再是终日紧锁。
过去一个月,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展,傅霁寒却时常觉得盛意离他越来越远。
盛意会在两人亲到情动难耐之际压抑着推开他,从来都是背对着他睡入眠,很少会再主动跟他提起任何话题。
明明温和乖顺,却还是渐渐的疏远。
傅霁寒拿这一切无可奈何。
盛意不在的时间里,他强压住想去把人抓回来的冲动,耐心地选择相信他。盛意说过会回来,他就一定会回来。
天气越来越冷,杭城就快入冬了。
顶层开着暖气,房子里充斥着暖气,温暖又舒适。
盛意在沙上睡着了,傅霁寒回来的时候便看见他一身白绒睡衣,安静地倚靠在沙上的模样。
心里某块不安的角落一点点地被填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