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收拾完畢,江蘊整個人累得想立刻死到軟榻上,但蘇明樟居然還不趕緊挪開。
她身心俱疲地問道:「相爺今夜是要睡這小榻嗎?」
蘇明樟目光卻是落在她榻邊小木桌上的竹簍,問道:「你這裡面的東西呢?」
「嗯?什麼?」
江蘊看去,見是她以前放繡品的竹簍,她如實道:「那些隨意繡的,都送人了。」
「送人,你送誰了?」
江蘊道:「本想讓青姝姑娘幫著拿出去賣的,但繡的不好,就讓她幫著都分送給府中下人了。」
蘇明樟本來懶逸下來的面色忽然陰沉了幾分。
「你都送給下人了?」
「對啊。」
「沒給我留一份?」
江蘊道:「都是帕子或香囊一類的,女兒家的東西,相爺也要?」
蘇明樟道:「你就不想著單獨給我繡點別的?為何你這奴婢當的一點也不知討好主子?」
時候已經不早了,江蘊聽他這樣一問接一問,越聽火氣越大。
他是自己太精神,所以也不想讓她睡覺,一茬完了還有一茬,且一茬比一茬莫名其妙。
江蘊道:「我本是想用來賺銀子的,但討好你,你橫豎也不會給我銀子,我瞎的白費心思。」
蘇明樟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她說的話,只自顧自道:「你給我繡一個。」
「……我沒繡線了。」
「你這不還有嗎?」
蘇明樟捏起裡面僅剩的幾根金色繡線道。
江蘊嘆了一口氣,像是跟一個傻子說話般解釋道:「就這幾根線你覺得能繡出什麼來?」
蘇明樟道:「這是你該考慮的事。」
江蘊覺得他分明是在無理取鬧,便脫口而出道:「十兩。」
「你說什麼?」
「我說十兩。」
幾根金線給他繡成品,他純純為難人,她還不能收費了?
主要是想起來還欠青姝七兩。
蘇明樟看著眼前氣鼓鼓的小女娘,想到她方才賣力的樣子,到嘴邊的強勢語氣忽然被咽了回去,起身到抽屜里拿了一錠十兩的銀子放到她手裡。
江蘊有些意外地握住銀子,心想總算可以不負債了,耳邊卻傳來被刻意壓低的聲音:「幸苦費。」
江蘊身子頓了一下。
幸苦費,是什麼幸苦費他不說,只用語調暗示。
偏偏這樣,若江蘊有了脾氣,他還能倒打一耙說是她多想。
方才種種畫面又仿佛出現在眼前,手裡的銀子也變得燙手,而她為了不著蘇明樟的道,還不得不裝傻道:「繡那兩針也不辛苦,難的是構思,銀子我就收下了,謝相爺慷慨解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