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江太傅眼中竟閃過殺意。
江蘊躲在蘇明樟身後,看向江太傅的眼神帶著失望和淡漠,隨後很快撇開頭去,裝模作樣又幫蘇明樟理了理衣角。
江太傅驚愕。
她竟還故意當著老爹的面伺候蘇明樟?
這般行徑,不就是把他這張老臉撕下來,放到蘇明樟腳下讓他踩嗎?
江太傅開口想說話,抬眼卻對上蘇明樟戲謔的眼神。
猛然間,他又覺得無話可說。
人家還沒開始做文章,他總不能不打自招在先。
「咳!咳咳……」
最後他只氣的咳嗽了幾聲。
「太傅來得好早,天冷雪寒,要仔細自己的身子才是。」
「……不勞蘇相操心,本官身子骨還硬朗。」
江太傅暫時壓下脾氣,心知此事還是要與太后商議才行,於是轉身離開,還順手拽走了宋珩。
從方才到現在,宋珩的眼光就一直落在江蘊身上,他神色複雜,既有幾分貪視她那張臉,可又夾雜著嫌棄與鄙夷。
江蘊有意迴避,沒看他一眼。
蘇明樟察,他側頭低聲問江蘊道:「舊情人?」
江蘊脫口而出:「沒有,奴婢與他……」
「我又沒說是誰。」
「……」
第5章你已嫁?你嫁誰了?
「你說什麼?!」
先帝入葬結束後,宮內御書房中。
「你是說那賤人逃到了蘇明樟手裡?」
余太后大發雷霆,將桌案上的紙硯筆墨灑落一地,江太傅與宋珩一前一後站著,兩人皆是低著腦袋,一副為難之態。
「江齊安,這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你不是說她聽話的很嗎?如今在宮裡殺人不說,還跟蘇明樟上一條船!你仗著哀家才有了今天,結果就送那個賤人來回報哀家?」
江太傅被狗血淋頭一頓罵,肚子裡也是一團火,忍不住抬頭道:「太后,臣那逆女自幼乖巧,向來是不爭不鬧的好性子,她……她如今這樣,指不定是被逼得太過了,您一口氣派了兩人去與她……與她共謀大計,這是嚇到她了,兔子急了也咬人。」
余太后本就惱,結果江太傅這番話倒還怪上她了,「江齊安,當初讓江蘊有孕一事刻不容緩,哀家派兩人同去,為的也是效率,你當時沒說半個不字,現在來馬後炮,倒成了哀家的不是?」
江太傅一揖,「微臣不敢。」
見兩人火大,宋珩也不敢相勸,但今日之事疑點頗多,他轉移話題道:「太后,太傅,臣以為此事另有蹊蹺。」
余太后蹙眉,「說。」
宋珩道:「太后請想,若江太妃真投奔了蘇相,那蘇相為何不借題發揮,直接讓她說出一切,而是他將她帶在身側,裝作奴婢,引而不發?」
若江蘊真與蘇明樟上了一條船,這事該早就被鬧大了。
「不錯」,太后細細思量,道:「蘇明樟奸名在外,江蘊畢竟是江家人,即便她對江家有怨,對哀家有怨,也未必會投靠他。」
突然她想到了什麼,恍然道:「昨日蘇相曾入宮過,許是出宮是正巧碰上那賤人出逃,便將她擄走。」
「太后說的是」,宋珩道:「定是江太妃心系太后,心繫江太傅,所以不願說出任何不利之言,或許蘇相連她的真實身份都不知道,這一切只是一個誤會!」
誤會?
江太傅不太苟同,他問道:「若是誤會,那蘇明樟今日又豈會特地將她帶在身側,讓你我都瞧見?這分明是挑釁!」
宋珩想了想,道:「蘇相殺人如麻,定是江太妃懼她,這才想盡辦法伺候到他身邊,費盡心機讓你我看到,讓我們救她於水火。」
不知為何,宋珩腦中總浮現江蘊的臉,她以前在他身邊哭訴家中委屈,那張小臉我見猶憐,她看他對眼神有光,似就等著他披荊斬棘而來,拉她出這苦海。
他愛極了那張臉,千方百計討她歡心又求來婚約,原來以為能在仕途和情愛上雙贏,怎料江太傅連一點提拔都不給,他這才知道,江蘊在江家竟不受待見到這種程度,害得他也一起遭嫌,所以江家想讓江蘊進宮時,他毫不猶豫就退了婚。
雖有些捨不得色相,但對仕途沒有助益的女人實在不配做他的妻子,好在江家二小姐也對他有意。
宋珩深知自己的優勢,多年詩書浸潤出來的幾分文人氣質,再加上白淨秀氣的模樣,最能引得這樣文官家的小姐傾心,所以江二姑娘要嫁給他,他很樂意把握住這個機會。
雖然江晗模樣不及江蘊,但她深得江太傅喜愛,他才應下婚約,就升為了吏部侍郎。
江太傅聽了他這番推論,卻還隱隱覺得不對,「蘇明樟……他身邊從來不帶婢女。」
但宋珩很堅持自己的推斷,「太傅,臣以為,以太妃娘娘的容貌,讓男子破例一二並非難事。」
聽宋珩這麼說,江太傅也沉默下來。
江蘊的姿色這塊是公認的,也正是因為她容貌太過出挑,但凡露面必會搶了二姑娘的風頭,所以多年來的宮宴聚會皆不允參加,蘇明樟不認得她也正常。
如此分析下來,還真有可能是誤會一場。
余太后點了點頭,「既然你有此推斷,那此事便交由你,哀家不管你是去問蘇明樟討要,還是去蘇府劫人,總必須把人帶回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