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晗壓低聲音,從喉間擠出一聲「賤婢」,而後貼身過去,在她耳側輕聲道:「江蘊,我知道你有人撐腰,但如果你去幫我摘些梅花,我就告訴你你娘是如何死的,你還會拒絕嗎?」
江蘊本是半垂眼帘,自認為別不論江晗說什麼,她都能當沒聽見,可……可她居然說,知道她娘的死因?
江晗看見她瞳孔微縮,便知道自己的話起了效果。
人只要有在乎的東西,就不愁拿捏不了。
江蘊一雙眼睛警惕地看著江晗,眸中滿是疑竇,江晗似猜出她所想,道:「怎麼,懷疑我騙你?可我還真知道一二呢。」
她輕蔑一笑,多解釋了兩句:「當年爹娘交談,我聽到了,她們以為我睡著了,其實那時我已經醒,不過覺得他們所談之事頗有意思,就多裝了一會兒。」
依神色語氣而言,看不出她所說有假。
江晗撥弄了一下指甲,「好了,摘幾朵花兒而已,機會過了便沒有了,想清楚了嗎?」
江蘊雙手不自覺握緊,想要抑制住衝動,但心中卻有一個聲音一直驅使著她。
為什麼她不能知道她母親的一切?為什麼家中祠堂的靈牌都不能有她母親的姓名?一切的蹊蹺都證明,母親不是被她剋死的,可她身為女兒,難道不該知道一切嗎?
江蘊眼眶酸澀,半晌,終於說了一句:「江二姑娘最好說話算話,否則……」
否則,否則怎麼樣她並沒有說下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怎樣,但她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讓她付出代價。
江晗揚著下巴等著聽她的下文,結果江蘊直接別開她朝那小片梅林走去。
彼時梅花開得正盛,這兩日雖停了雪,但樹上依舊結滿了冰霜,與桃色小花映襯在一起,也算是冬景絕色。
江蘊抬起頭,微微點起腳尖,伸手去掐梅花。
江晗慢悠悠跟來,給身旁的侍女使了個眼色,那侍女就走過去,在梅樹樹幹上重重一踢。
滿樹枝上的冰凌冰霜經了震動,都散碎掉落下來,伴隨著一些梅花花瓣,冰冰涼涼砸了江蘊一臉,還有許多冰碴子往她領口中掉下去,凍得她渾身哆嗦。
然她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抬袖抹去額發上的冰花,接著選摘模樣出挑的紅梅。
江晗的這些小欺負早在她意料之中。
她又不是不知,若真只是要梅花何必來找她?
為的就是欺負她取樂罷了。
在她踏向梅林的那一刻,就代表她願意承受些欺辱,來換取江晗告知她母親的死因。
即便江晗所知道的並不完整,但她也要聽,這是她十六年來的心病,早已成為一種執念。
但她的淡定卻讓江晗惱怒。
江蘊憑什麼在那故作淡定?她要的是看她委屈,看她卑微哭求,活著看她生氣發狂。
怎樣都行,就是不能沒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