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烟头按在他的肩膀上,反抗失败后也被打过无数次,但后来他终于惨烈胜出了。
这样恐惧战栗却又必须直视困境的心情,段江言颤抖着,闭上眼一声不吭,仔细去思考不放过任何能分析现状的有用的信息。
秦祥宗方才的话中仍旧把儿子秦义和秦朔川放在一起咒骂,所以他其实还并不能确定秦朔川的血缘。
他这样一个古板守旧又无比重视血脉传承的人,也算是万幸他还把秦朔川当后代,不然恐怕第一个要亲手活剥凌迟的人就是秦朔川,在他看来这是自己的耻辱和污点。
段江言的手反绑在背后,颤抖着轻轻动了动肩膀,不知有没有骨裂。
如果继续不说话,那么剩下的只有泄愤的虐待和殴打,段江言深吸气,终于竭力冷静开口:“秦老先生,你的目的是什么?”
“会说话嘛,”秦祥宗道,“我还以为我的好孙子找了个哑巴呢。目的是什么,不是你一个死人需要关心的,我可以预告一下你的结局你不可能活着走下这艘船。”
说罢,阴恻恻欣赏着段江言的表情变化。
突然的死亡只能让人死前痛苦几秒,但提前预告的死亡却可以折磨人更久。
蟒蛇捕食猎物不是瞬间毙命,而是要亲自欣赏它痛苦的挣扎,在恐惧和侥幸的希望中,痛苦失去呼吸。
但让他失望的是,段江言并没有表现出他期待的挣扎,甚至没说一句好话求他,只是继续不卑不亢安静看着他。
“你该不会还把希望寄托在那个废物身上吧?”秦祥宗怒道,“你不怕是因为觉得他能救你?可他自身难保你不懂么?蠢货!”
段江言闭上眼睛。
无论很久之前的北山还是现在的秦朔川,都是他的精神依靠,无论是虚幻中的游戏,还是鲜血淋漓的现实,他都相信秦朔川。
但他的镇定并不需要来自任何人,只需要来自他自己,万物都向生畏死,他恐惧着战栗着,可是他不怕死亡更不会为此失去理智摇尾乞怜。
“真慢啊,”秦祥宗看了看表,“你猜他会不会还想垂死挣扎做点什么?可是整艘船上都是信号屏蔽装置,现在这里就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猜猜他能做什么呢?”
最可怕的凶手敌人往往不是因为他们多么强大,而是因为他们过于了解。
秦朔川是老爷子亲手培养起来的,对他的每一步思考实在是太熟悉太了如指掌。
在商界的博弈需要与生俱来的能力和天赋,他才输给了秦朔川,可是歹毒的法律之外的手段上,秦朔川必然远远不如他。
“不过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应该一时半会来不了吧,说不准也没想垂死挣扎什么,单纯就是病得心有余而力不足,”秦祥宗似笑非笑,“对吧,段医生?”
段江言闻言顿时咬牙。
他果然计划好了,秦朔川果然不是生病,而是被他下了毒。
秦祥宗自信一笑:“等他来了,我要在他面前弄死你。要是来的不是他本人,就来一个杀一个。”
他转而很和善似的问于滨与一众船员:“你们帮我想想,怎么弄死这位医生,才会让秦朔川最刻骨铭心呢?得让他知道不听话的代价。”
于滨不敢吭声,站在原地不动。
反而是旁边的船员小声打断:“老板,在公海杀人真的没人管么?那个什么的‘船旗国’是什么意思……我已经杀了人,真的能顺利去别的国家么?万一……”
话没说完,秦祥宗原本和善的笑容忽然消失。
他一抬手,玩笑似的轻描淡写用手指做了个开枪的动作。
他的属下干脆利落抬手就是一枪!
这把枪没有消音器,“砰!”一声巨响!
段江言登时心头一颤,那人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话太多了,”秦祥宗道,“我不喜欢话多的人,更不喜欢质问我的人,你们还有谁想有问题想说话么?”
所有都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吭声。死者的血流淌着在地面上蔓延开来,其他船员心惊胆战往旁边躲了躲,避免蹭在鞋上,又像是避免着这一场上了贼船就下不去的噩梦。
曾经为了钱财手刃同伴,双手沾了血现在谁也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