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迎来昂首的鲁缅采夫这般果断的刚强有力的回应。
“我们部落在叙拉古,向来遵纪守法,只想在一处安宁的地方过上普通的生活,从来没有过任何的非分之想,但叙拉古政府无视我们所有的一切,毫无争端的把我们驱除,若不是莱塔尼亚的边民给予我们食粮,怕我们部落的人还没到达乌萨斯就被饿死在荒郊野外,根本无人问津!”
一脸怒意的当着尼古拉的面直白的透露出自己对叙拉古的恨,让本想试探鲁缅采夫的尼古拉颇为诧异,他最初是推算着鲁缅采夫会说叙拉古腐败等理由,和自己部落历年来多么不幸来博取他的同情,他再以此引起下文,但尼古拉没料到鲁缅采夫说的竟这么直白,就是恨叙拉古。
何况这鲁缅采夫还是族长,尼古拉估计这萨卡兹族其他的人极有可能比鲁缅采夫更恨,同时尼古拉断定这鲁缅采夫的情绪定不是装的,没必要和他装,没有任何的利益可言。
或许,这正是萨卡兹的性格同说不定,谁对萨卡兹有恩,他们就会喜欢谁,谁会对萨卡兹坏,他们就会无比的恨。
是一爱憎分明的民族。
【有点意思…】
尼古拉嘴角悄然扬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那朕再问你,你们接下来,要怎么办?”轻语的问着,尼古拉的询问没有停下。
“回陛下,我们一族打算沿着山脉漂流到炎国去找一落脚点,到时我打算去和炎国当地的官僚谈判看看他们靠我们的劳作要我们部落的孩子有机会去卡兹戴尔,我们这些成年人都无所谓,但我们只想要我们部落的后代有个安稳的去处,延传我们部落的香火。”
而答复着这道问题,鲁缅采夫的声音蓦然小声许多,下意识一脸黯然低下头的动作明显是在迷茫,不知道要怎么办,这说是要靠劳力争取孩子进入移动都市,但炎国不答应照样会被驱除,到时整个的部落都要成为流民到处乱窜,被人嫌弃的到处赶,难以预测到要饿死多少的人。
这是萨卡兹一族最常遇到的事情,为什么泰拉各地都有萨卡兹雇佣兵,正是许多萨卡兹人被国家驱逐以后居无定所,男人被迫用武力赚钱,女人都要参与其中,那W以前也是其中之一,小时没饭吃跟着打战当童子兵,锻炼相当的本事,还最后迷上战争,说是一疯女人都不为过。
可怜,又可悲,整个的民族找不到未来,找不到方向,就算是萨卡兹人最多的卡兹戴尔同样是混乱不堪,暴力随处可见。
“那朕有个主意,你想不想听听?”
继而,目视着垂首的鲁缅采夫,尼古拉微微一笑道。
“要不要,在朕的国家定居,成为朕的乌萨斯帝国的子民?”
使聆听的鲁缅采夫为之一震,呆愣的抬头盯着尼古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尼古拉的这话意味着什么,鲁缅采夫十分的明白,意味着这以讨厌感染者最为昭著的乌萨斯帝国竟会招纳他们这批萨卡兹族的流民安家,本来乌萨斯安抚他们的行为鲁缅采夫就很意外,这又经尼古拉说要他们成为乌萨斯的子民,这是鲁缅采夫不敢想象的事情,
说真的,鲁缅采夫清楚,全泰拉世界都没有一个国家做过收留一萨卡兹部落的决定,害怕他们造反,害怕他们不听话,害怕他们起义,像对待臭虫一样对待他们,把萨卡兹族视如敝屣不屑一顾。
根本一点都不了解他们,却害怕着他们的本身。
明明,他们什么都没做。
明明,他们只是想普通的活着而已。
仅此而已。
“不过朕想着,一直给你们物资也不行,你们总得有自己劳作,所以啊,朕决定选个地方给你们安家,朕的乌萨斯帝国有块叫车臣的地方荒无人烟,朕给你们工具要你们自己去建设自己的家园,你觉得怎样?若是有什么困难,你们大可以派人跟朕说,朕认为可行就会帮你们解决。”
甚至还未等鲁缅采夫回过神来,尼古拉紧随其来的话,更是使鲁缅采夫傻眼在原地。
“只是要建设家园,总得要官员不是?念在你们萨卡兹是部落,朕决定给你们特殊对待,朕允许你们萨卡兹人自己管理自身民族内部地方事务,基础官员允许你们萨卡兹人自己担任,你们可以自主安排你们的经济建设,但立法权以及军权都得属于朕的管辖下,可有异议?”
并且不单单是直接划分一块区域作为收留他们的地方,还给予他们所需要的一切,甚至能够允许他们萨卡兹人自己管理自己,作为萨卡兹族的鲁缅采夫都感到十分的荒唐。
是啊,他们可是萨卡兹啊,这尼古拉还给他们自己管理自己的权利,放眼这泰拉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给少数民族这么优待,都是变相的在监督着少数民族提防他们叛变,这乌萨斯的皇帝不仅没提防他们,没把他们当做外人,还给他们自治权,鲁缅采夫前所未闻。
“回陛下,陛下能给予我们部落一席之地,我们部落已是感激涕零!但陛下,这官员一职还请收回成命,我们部落愿意永远的服从任何陛下派遣来的官员,但让我们萨卡兹族自己管理自己,再加上我们是被叙拉古驱除的难民,这肯定会遭受巨大的非议,草民不敢奢侈这种要求!”
然而正是感到荒唐所以鲁缅采夫才后怕,向尼古拉急切的请求道,鲁缅采夫实在不敢接受。
殊不知让听着的尼古拉不满的紧皱起眉头。
“鲁缅采夫,你是在跟朕说,你们萨卡兹族自己瞧不起自己吗?”
最终,目光尖锐的直视着鲁缅采夫错愕的双眼,尼古拉面无表情沉声道。
“是的,纵然论历史,你们萨卡兹族都一直的在闹腾,哪一个国家都有过被你们萨卡兹族摧残的经历,这是不争的事实,但鲁缅采夫,这不是你们自己否定自己的理由!”
接连的言语一句比一句的更冲击着鲁缅采夫的心头,令鲁缅采夫罕见的心慌意乱起来。
“历史是历史,现实是现实,不管你们萨卡兹族过去什么,但现在就是现在,什么事都得按照现在来判断!难道别人说你们萨卡兹狂暴,你们萨卡兹就狂暴?鲁缅采夫,什么时候自己种族的是非还要交给别人来判定呢?把自己的一切交给别人来判断,朕从来没听说过这个道理!”
那正是在鲁缅采夫的认知里,这是第一次有权威的人帮萨卡兹说话,说话的对象甚至是当今乌萨斯的皇帝,站在世界顶点的人之一。
“还有朕问你,除你自己以外,还有谁比你更懂你自己吗?人是如此,民族何尝不是如此,朕派一群不懂你们的人来管你们的一切,这不是胡闹是什么,朕要的不单是你们老实,还要的是你们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不是和在叙拉古一样贫困潦倒!”
还是在真心实意的帮着他们说话,一名堂堂的皇帝在他的眼前不加掩饰的对着他这一萨卡兹族站在萨卡兹族的立场上发言,这不是推心置腹是什么。
“非议,非议什么!?有什么可非议的!那叙拉古用糟蹋的管理方式来压迫者你们萨卡兹族,还随便的把你们放逐出境,你们凭什么不能走,你们的国家抛弃你们,难道还不允许你们恨,冤有头,债有主,他人对你嗤之以鼻,莫非还要当个舔狗去赔不是不成,天大的笑话!”
这是鲁缅采夫第一次,听说到这样的说法。
有问题的,不是萨卡兹一族,是管理着萨卡兹的制度,管理的方式出现问题。
一定程度上,鲁缅采夫明白,如今的萨卡兹族都早已失去一份自信,一份那属于萨卡兹族的自信。
就连他,其实有时都想着萨卡兹族沦落到方前的地步是不是自身的问题?没有一个地区能够管理着他们,没有一个国家能够接纳着她们,他们就像一头野兽无止尽的漂泊,漂泊到哪里,就被歧视到哪里,到哪里的结局都不会改变。
可在鲁缅采夫如今的眼里,尼古拉,这个乌萨斯的皇帝彻底推翻这个结论,亲自告诉着他原来这一切根本不是他们的错,是制度,是管理着他们制度的失败,才导致萨卡兹族流浪的根本因素。
这一刻,鲁缅采夫的心里感慨万分,又莫名的有点讽刺,失去自信的他,到头来叫他重回自信的却是外族之人,还是一个皇帝,鲁缅采夫无话可说。
鲁缅采夫的双眼,顷刻之间湿润几分,是被尼古拉一系列的言辞打动的泪水,自他当上族长以来,他身为萨卡兹族长受尽无数的白眼,鲁缅采夫本以为自己的心不会再因任何的事情有所波动,但鲁缅采夫未曾料到,他竟还有一天会差点流出泪水,在一个皇帝的面前流出泪水。
流出象征着自尊的眼泪,象征着尊严的眼泪。
一道都快被遗忘的名为萨卡兹族尊严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