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电话号码变成空号开始,他们的人生轨迹如同两道平行线,原本应该并无再有交集的可能。又或他们是否都小看了在对方心中自己的重要性。
一个在想念,一个在不停寻找。
相遇像最巧的巧合,实际却是迟到的命中注定。
许添谊可以相信世界上存在这样的人,但不相信自己能遇到。
“松开。”他别扭道。贺之昭极为听话,便将箍着他腿的手臂松开了,但还是一直看着他。
许添谊没有对视的勇气。那目光太诚实清洁,不该在这年纪有,像壮壮看他的那种不求回报的忠贞和喜欢,也像洗濯污浊的对流雨,让他倍加自惭形秽。
他总保持怀疑态度,以为贺之昭精明市侩。
原来贺之昭是真的笨蛋,捧出来的都是真心的,说的话也都是真心的。
“有用么?”许添谊抬起手,用胳膊挡住眼睛,很轻地问。
不是问贺之昭,是在问自己。这样的寻找,有用吗?
“失望吗?”他捂着脸,靠着橱门,没动弹,“现在的许添谊和你想象的不一样吧。”
念书时候最艰难的事不是考试,是思考生活费用完了,怎么再开口去要。每次谨慎斟酌讨要5o元,像玩那种套娃玩具,把钱不断拆分、再拆分,掰碎了用。
每次要完钱都觉得有压力,下定决心要赶紧上班了还。于是念完大学,放弃保研机会就急忙出来工作。也奢望过工作了再念在职,然后现工作就是出卖时间换钱。时间变得更廉价,又如此容易被剥夺。
一边尝试谈恋爱,有勇敢出柜被逐出家门,也有亲眼目睹出轨,最后失恋,遍历伤害。
像流水锻造岩石,有些东西早已经悄无声息留在了他性格的轮廓中。
如今他是个嘴讲不出好听的,一天到晚生气,不知道怎么讨人喜欢,只会一味付出的蠢货。
“没人能和小时候一样。”贺之昭却说,“现在也很好。”他回想那时看到工作周报中一张照片,觉得太熟悉了。好像许添谊长大就应该是这个模样。
最后给a1an第一句话是,可以知道他的名字吗?
现在也很好。
许添谊无话可说了。
最后一句,他问的是:“姜阿姨最近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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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区。
ke11y担忧道:“你今天眼睛好肿啊,黑眼圈也重。没休息好?”怎么关心她都不会想到,看上去无所不能、情感冷硬的许秘书会流眼泪。
“……嗯,床有点硬,没睡好。”许添谊绷着脸点头。
他清点完人数,带着团队入闸口,没等后面的人反应过来,就强势地同游奇上了一只皮划艇:“我和你一起。”
许添谊原本已经不想参加活动,但总得负责组织到底。况且车等在漂流完的登6点,距离有十多公里,不上船辗转,就跟不上大部队的节奏,后续吃饭和返程都成拖累。
从今早起,他就若有似无地疏离贺之昭。这是单纯的尴尬。
实在太尴尬,昨天晚上说的有多痛快和撕心裂肺,今天早上睡醒眼睛肿胀就有多后悔,想直接让漂流的河水淹死自己。
因此只能退而求其次。
至少,不和贺之昭坐一起。
踩着登上去时,艇在水里晃了晃,许添谊心里跟着抖三抖。不会游泳就是不会游泳,意味逗小孩的水深都紧张。
入座完毕,皮划艇漂走了,后面一只临港。
王磊笑着拦着贺之昭的肩膀,两人一同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