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出府没走多远,正欲抓着一个路人问路,从侧突然冲出一个小乞丐拦腰抱住她。
他眼里熠熠闪光,抬头望向燕奚道:“阿姐你终于出来了。你不知道这些天我好想你,甚至想冲进去把你救出来。阿泽真的好饿啊。”
燕奚险些被这个小孩吓到,听他的话当即冷静下来,回忆祁兰以前说过的话,已知因果,脸上挂上笑容,将手里的包子伸手给他,“拿去。阿姐没有被关,是跟阿姐的阿姐去寺庙住了几天。”
小孩高兴地接过包子,先猛地啃了几口,才道:“寺庙有什么好玩的。阿姐又不喜欢你的阿姐,为什么还要跟她去那么无聊的地方。跟我们在一起才好玩。阿姐等会儿我就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燕奚心系心中的正事,急急打住:“好玩的地方以后再看也不迟,阿姐如今有个要紧的事要问你,你知道摄政王府怎么走吗?”
阿泽道:“自然知道,阿姐我带你去!”
燕奚眉眼带笑:“好!”
路渐渐从人人拥簇的地方转到人烟冷清的地方,恢弘的府门亮在前方。雕梁画柱,金额牌匾,无一不彰显此处人的富贵身家。
阿泽瑟缩了下脖子,往燕奚怀里一躲。
燕奚搂着他走至府前,示意祁兰上前。
她见祁兰将糕点递与门前仆人,即道:“小女子为燕听侯府燕听雪,为报摄政王殿下寒山寺救命一恩,特意做了殿下最爱吃的绿豆糕以表谢意,还望各位帮听雪传达过去。”
解春风(四)
毕之若提着那盒糕点在渡风亭前转了良久,进退都不是。
韩蕲似是终于不耐烦,抬眼轻轻扫了他一眼,“做甚?”
没有跟去寒山寺的毕之若也不明情况,对府门下人的传话半知半解,不好处置这盒糕点。
如今见韩蕲开口,他忙提着上前来道:“门口来了位女子,自称是燕听侯府的燕听雪,说是为报殿下舍命相救之恩,得知殿下爱吃绿豆糕,特意亲自做了一份糕点道谢。不过她送了糕点就离去了,并未像以往那些女子那般等待纠缠殿下。属下不知真假,就徘徊了一下。”
韩蕲冷笑:“吾未救过燕听雪。”
毕之若道:“那殿下,属下将这糕点拿去扔了。”
韩蕲道:“慢,先送上来给吾瞧瞧。”
毕之若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并不知殿下在寒山寺都经历了些什么,依言将食盒置于案上,并为殿下打开。
他拿起了一块。
可绿豆糕做得实在松软,未待拿起,便散做两半,韩蕲一时竟被气笑了,将手中余下的也扔了回去。
他从毕之若处接过一张帕子,将手上的余渣擦拭干净,问道:“来的女子是什么样子,你可知晓?”
“这……”毕之若心道方才幸亏因为好奇心多问了一嘴,此刻有话可答,便道,“听他们说形貌妍丽,比之殿下,形容尚小,身边跟着一个婢子和一个乞丐模样的稚子,那稚子还被她抱在怀中。”
“稚子?”韩蕲已了然,嘴角突然勾笑,望着那盒绿豆糕的脸色不再那么冷淡。
他捏了捏帕子,望着帕子上斑驳的碎点,“又开始玩什么新花样?”
毕之若对殿下的态度转变有些惊奇,“不知门外送点心的是何人?”
韩蕲不在意地道:“一个毛丫头。”
好奇的毕之若见此也不敢多言,便问道:“那这盒糕点如何处置?”
韩蕲道:“扔了。”
毕之若回了个“是”,便上前欲收走,谁知韩蕲又道,“慢。”
毕之若伸出去的手忙收了回来。
韩蕲道:“顺便找个人去燕听侯府回个话,说糕点本王很喜欢。”
毕之若有点摸不着殿下的情绪,依言做了,心里已经在计算去打听送糕点的姑娘。她可是比之前所有女子都进了一步。
绿豆糕殿下虽不喜,却愿意为这一份礼而回一句违背自己心意的话,怎么不算特别。
此时燕奚已经走到人流攒动的地方。今日又恰逢丰集,赶集的人众多,万头攒动,熙熙攘攘,燕奚紧紧拉着阿泽的手,看着忙碌热闹的人流,一时也来了兴致,伸头靠在祁兰耳边道:“我突然想逛街了,祁兰你带钱了吗?”
祁兰仿佛早就预料到有这一茬事,避着人群,悄悄指了指身上系的荷包,隐秘地点了点头。
燕奚神色激动,“祁兰你真是我的大恩人!”
祁兰神色如常道:“以往小姐每次出府定会买一堆东西。芳芷不爱拿钱和东西,每次故意带上奴婢,奴婢都是拿的那一个,自然知道这次也不例外。”
燕奚道:“好好好,那我们先从衣裳铺子逛起。”
她朝阿泽问道:“阿泽你家住哪?”
阿泽觉得怪异,道:“阿姐你不是去过好多回吗?怎么还问我?”
燕奚忙装成非常伤心的样子道:“此次去寒山寺,脑子被佛开了光,只记得些人的模样,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阿泽年纪小,虽不信神佛,但极为相信燕奚,此刻心情也不好了:“我说阿姐这次为什么肯在有人在的时候见我了,还把我领到可厉害的房子前。阿姐时运真是太糟了,十几年颠沛在外,好不容易回家又皆是打骂,亲姐姐也不喜欢阿姐,寄人篱下,过得还不如在外快活。开心的只有跟我们在一起,结果跟着你亲姐姐去了一趟寺庙,连跟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都不记得了,还有什么快乐的事呢呜呜呜。”
他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抽泣到难以自拔,倒是将燕奚搞得手足无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