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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孝睡醒时已经中午十一点了,宋三给他打了五十个电话,每个电话背后都是无数句恶狠狠的操你妈。光溜溜的陆孝开始穿衣服裤子,他发现手上套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大老板把一串钥匙套在他的中指上,钥匙圈像钻戒似的箍在他的手指上,看了一圈后,陆孝对着自己比了个中指,他把钥匙揣在裤兜里,摸到空空如也的裤兜,脊梁骨突然一凉,用手在两个兜里掏来掏去,直到把其中一个裤兜掏坏,他从方明煦那里顺来的皮夹子不见了,准确的说是钱连带着皮夹子一起不见了。
他妈的!陆孝蹲在地上急躁地用拳头狠锤牛仔裤,这他妈打完一炮还带偷人钱的?这是一个正经大老板该干的事?这一般都是陆孝干的事,专门等人熟睡了以后,蹑手蹑脚地掏出别人的钱包,把所有钱都偷出来,钱包当然是不偷的,好歹给人留一样,听起来比大老板厚道点;虽说皮夹子是方明煦的东西,陆孝还是心疼没能花完的钱,早知道就不应该听陆秋说什么钱一定要还给方明煦,假如当时花个溜干净,大老板还偷什么,偷个屁。
陆孝越想越气,气到最后跑进卫生间给自己甩了几个大嘴巴,每一下都挺用力;从耳根一直肿到嘴角,陆孝狂躁的情绪稳定了几分,他想也有可能不是大老板偷的:一,可能是他自己嘚嘚瑟瑟在哪里弄丢了,是一种傻逼行为。二,可能是宋三偷的,宋三在人不知鬼不觉之时,动用自己神偷这一技能把厚厚的皮夹子偷走了,宋三是个坏逼老头儿。三,难道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有人凭借高超技术溜进来,把大老板和自己的皮夹子都偷走了,说不定还坐在门口偷听了一会儿叫床。
陆孝很苦涩,他本意是想把皮夹子还给方明煦的,怎么讲呢,方明煦遇人不淑,花钱买教训。陆孝把自己心里的愁绪捋了一遍以后才给宋三打电话。
陆孝在电话里说:“我没死,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宋三则说:“团里决定把你和大姐头子分成一组,大姐头子现在是你的搭档,组织上把她许配给你。”
宋三净说一些虎逼的话,在团里谁不知道,大姐头子何许人也,陆孝在团里打遍无敌手,就是没打过大姐头子,传说大姐头子早年间是干技术活的——专门给男人结扎。陆孝在田间见过他爸给牛羊做结扎,就是骟牛骟羊,把牛羊的蛋拿出来锤,很痛苦,男人看了都要萎好几天,像大姐头子这种技术工种,陆孝也害怕,骟人肯定更可怕,宋三这种没力气的老头儿还敢自作主张提什么许配?在团里谁敢许配大姐头子。其实,大姐头子的传说大部分都是谣传,传来传去大姐头子自己也默认了,有时候还拿出来当场面话讲。
陆孝在进剧团之前就认识大姐头子,到底怎么认识的,陆孝想想觉得很有缘分,大姐头子的败类前夫以前也在江岸挖沙,正是打架最生猛的那一批人,通过她前夫认识了她,后来她前夫把人打成残废进监狱了,陆孝见面依旧毕恭毕敬地叫她一声嫂子,但陆孝偷偷给大姐头子起了个称号:强姐。就是字面意思,很强。
陆孝兜里没一分钱了,想请强姐吃一顿麻辣烫都没钱,实在寒酸,陆孝有钱的时候真是不缺钱花,没钱的时候一丁点钢镚儿的声响都发不出;强姐知道陆孝是个啥样的人,于是主动请陆孝吃饭,请他中午吃一顿筋头巴脑锅。
陆孝风尘仆仆地赶到筋头巴脑饭馆,老远就看见强姐旁边坐着一个卷毛小孩,小孩一直盯着热气腾腾肉香四溢的筋头巴脑看,表情特有意思,那是强姐的儿子,陆孝对这个小卷毛很有印象。
陆孝一来,卷毛小孩马上不看筋头巴脑了,而是恶狠狠地盯着陆孝看,肉乎乎的小手握成最紧的拳头,好像下一秒就要变成大力水手锤爆陆孝的狗头。
“你儿子真有意思!”陆孝坐下点根烟,问强姐,“你儿子叫啥名啊?”
强姐立刻也点燃一根香烟和陆孝对着抽,她吐烟时就十分正经,没有小秋香那些不正经的妩媚勾人。“他叫宋宇。”
陆孝拿起桌上一块儿闪亮的不老林糖在小孩面前晃了晃,“宋宇,我当你后爹好不好?”
小孩一听见这个,马上开始大喊大叫,一边喊一边挥舞着小拳头,陆孝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你他妈能不逗他吗?他踢人可有劲儿了,你想试试?”强姐发话了以后,陆孝稍微正经几分。
“腿有劲儿好哇,长大以后当足球运动员去吧。”陆孝把不老林糖扒开,塞进小朋友的手里,又借机捏了捏他手背上聚在一起的肉。
强姐问:“我觉着奇怪的很,团里怎么把小秋香裁了?小秋香可是这批姑娘里最漂亮的一个,我有时候瞅着她表演,我都恨自己不是一个男人。”
陆孝看见强姐有力的手,夹着烟抽一点不抖,想起强姐给广大男性同胞做结扎的事情,脊梁骨一凉。“可能是她自己要退的吧,谁知道她呢,一天屁事真多。”
强姐否认陆孝的回应:“应该不是她自己退的,我听宋三说,新老板上任第一个裁下去的人就是小秋香,小秋香都被裁下去了,大家心里一点谱都没有,我还以为我得第一个被裁下去,毕竟是个男人都怕我这一双巧手。”
确实,陆孝感觉下面的那个东西一紧,它也怕了;提到新老板,陆孝又回想起挨操的时候,屁股上的疤隐隐作痛。
强姐问他:“换搭档了,你难过不难过?我看你跟小秋香如胶似漆,俩人好的就像一个人似的,搭档搭久了,真可能俩人就变成两口子,你难受不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