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翠枝脚趾恨不得抓地,可面上还得维持着人设。
“啥,十天半月?这咋可能不严重!老二可是我们家的顶梁柱,躺个十天半月一大家子可怎么活哦……”
她哭天抢地地喊骂着。
下一秒就被方二叔公打断:“柳生家的是想要二奔快点好?那行,我给你开个方子,还有诊金……”
何翠枝听到“柳生家的”这几个字还愣了一下,现二叔公是和她说话,才想起来原身的丈夫叫方柳生。
也是这个家里唯一能让原身恶性有所收敛的男人。
不过现在和大儿子方大山一起服兵役去了。
俩人最后都死在战场上了。
导致原身没了压制,恶性彻底暴露,搅得一家支零破碎的重要因素。
何翠枝想着自己被强制性的人设。
能压制住原身啊……
她若有所思,但很快就被二叔公打断了。
“一共一百九十文。”
“咋还要钱?”何翠枝听到要钱,“泼皮无赖”的性子压都压不住:“二叔,二奔可是你一小看着长大的啊,你能忍心看二奔的腿断了啊?”
“这是看我们家孤儿寡母,好欺负啊?我儿子腿断了没人管不说,还来我们家抢钱?两百大文……”
方二叔公嘴角直抽搐。
方二奔的脸尬红一片,伸手扯了扯直拍大腿的老娘:“娘,你别这样,二叔公……”不能惹。
“怎么的?柳生家的是要跟我这个老头子耍无赖了?”
沉沉的声音里,威怒压都压不住。
何翠枝本能的一哆嗦。
糟了!
只顾着人设,忘记这二叔公是原身都不敢惹的存在了。
大方村没有大夫,得了病都是听天由命,当时还是个小年轻的方二叔公牙一咬,外出学医。可他一个小伙子在外面闯荡哪会那么容易,见天被人欺负,好不容易有点儿进展,又差点被人欺负的没了命,不得不回来。
手艺虽然只学了半吊子,平时也就采采药,当个采药郎,可对于没有大夫的大方村来说,已经是顶顶好了。
因此,方二叔公在村里地位格外高,说话更是有分量。
原主走路遇到都怕得贴墙根走。
原身那一世,方二奔腿断,二叔公被请来时,原身正拿着卖孙女的钱进镇买烧鸡去了。
何翠枝在心里骂骂咧咧,面上僵硬讪笑。
“二叔说得哪儿的话,我这是骂秋树家的不是人,我好好的儿子去了,回来腿断了。我这就给你拿药钱去啊……”
说罢,她跟脚底抹油似的,一溜烟就蹿进了屋子。
回屋后,何翠枝脸上讪讪消失,从床底抠出来一个罐子。
里面叮铃当啷响,是铜板撞击的声音。
可何翠枝的面色却不怎么好。
当然好不了。
所有的铜板加起来才十几文。
原身是多能造啊!
何翠枝长叹了一口气,从里面拾了十枚铜板,又把剩下的三枚放回罐子里,起身走了出去。
“二叔,我们家里一时实在拿不出来那么多铜板。”她说着,老老实实的把手里的十文钱递过去,边觑着二叔公的面色。
“剩下的一百八十文……”
“其中一百文我可以不要。”方二叔公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见这泼皮侄媳妇脸上一喜,冷哼了一声:“不过得让这小丫头每天给我采一百棵婆婆丁,采够半、一年!”
他手指指向方三丫,小姑娘不知何时被放到了方二奔旁边,此刻正在她爹怀里吮着手指,一脸懵懂。
何翠枝下意识看过去,却看到了方二奔脸上的心虚。
她心里一转就明白了。
为了闺女不被卖,这小子也真是够费尽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