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口号很有感染力,一下子击在周围士兵的心坎上,他们纷纷扯着嗓子附和起来:
“殿下,威武!”
“大明,威武!”
“……”
在最靠近战场的一段城墙上,几个文官亦瞪大了眼睛,看完了土大炮威的全过程。
他们的想法和士兵们一样:太子殿下果然非同凡响。
唯有站在最中间的那位官员,神色淡定得多,仅从那扶着城墙,微微抖的双手,能看出他心中的激动。
此人正是临清举事的倡议人,临清明军的临时盟主——凌駉。
凌駉三十岁出头,癸未科进士出身,凭借座师李建泰的赏识,才拿到兵部职方司主事、督辅军前赞画的头衔。
出征途中,他听闻全晋失陷,立即建议李建泰率部严守固关,檄各镇入援。
可惜李建泰并未听从,率部在畿辅一带游移不定,数万大军未经一战而自行崩解。他这个军前赞画,自然也成了丧师之犬。
就在他流落临清,为京城陷落而感到迷茫的时候,顺军在山海关的败讯传来。
凌駉再度燃起雄心壮志,高举匡扶大明的旗帜,驱赶伪官,筹集粮饷。
短短两个月时间,他便争取到满城富商支持,聚拢起数千兵马。
凭借这份际遇,凭借临清城的要害位置,他从小小的职方司主事,一跃成为南、北两个朝廷竞相拉拢的对象。
是听从“洪经略”的吩咐,投靠清廷?
还是听从南京使者的劝告,勿要同流合污?
还是……追随太子南下,争夺帝位?
现在,太子已抵达临清城下,凌駉觉得可供犹豫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尽快做出抉择。
“凌岳……”
在一片欢呼声中,凌駉招了招手,低声道:“你再出城一趟,问问今晚要不要为殿下接风洗尘。若殿下还不肯进城,就宰五头牛、二十头猪,再装上一千石粮草,给殿下送去。”
凌岳瞪大了眼睛道:“叔,殿下都到城下了,你再不亲自出城迎驾,殿下必会见怪呀。”
凌駉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咬牙道:“若殿下怪罪,你就说董学礼并非善类,本官要在城东主持防务,不便出城迎驾。”
凌岳觉得这个借口并不好。
王国栋、郭铉、薛维垣这些武将都出去了,凌駉身为文官还不出城迎驾,恐怕有大不敬的嫌疑。
“这……合适吗!”
“殿下有什么话,你原封不动带回来便是了。”
“唉,好吧,”凌岳见家主心意已决,只好领命而去。
随后,凌駉便在全城继续巡防,忙碌起来。眼见太阳西下,城西的近卫营也开始安营扎寨,他才招来一个心腹家仆,低声耳语了几句。
家仆带着口信趁夜色出了城,走进城东的顺军大营。
董学礼见到家仆,不满地责备道:“昨夜说今夜,今夜又怎么了?尔主如此拖延怠慢,莫非对朝廷还有异心?”
那家仆道:“董将军见谅。太子不肯进城,家主也没办法呀。王、郭、薛等将军又不是家主的部下,碍手碍脚的。等咱们从东城杀到西城,太子早有防备,到时就不好办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将军说动郭将军渡卫河进击,方有胜算。”
董学礼怒道:“废话,我若说的动郭升那个老顽固,还用得着搞夜袭那一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