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景文重重摔下马背,在地上连滚了十几个圈,才终于停了下来。等他撑着身体抬起头,眼前一幕让他终身难忘。
在两队骑兵交汇的地方一片血泊,六七个清兵被击倒在地,每一个人都至少被砍了两三刀。
第三次交锋,伤亡比第一次还要重,败得比第一次还要惨。
劫后余生的八九个清兵在几十米之后停下,失魂落魄地愣在原地,没有重新调整队形,为第四次冲击做准备。
也对,这股清兵的伤亡已经过六成,已失去起第四次进攻的资格。
朱慈烺这边,亦被辉煌的战果所震撼:强,实在是太强了。
两军接触的一瞬间,他看到侧边的几个士兵借着马势,就这样斜拖着马刀,一路划过去,就像割韭菜一样,划开了好几个人的胸膛。
反观明军这边,除好几个人的手臂被巨力带得脱了臼之外,几乎没有损失。
一瞬间,他想起这个骑兵战术的名字:墙式冲锋。
墙式冲锋并不是很流行的骑兵战术,即便在它的源地,使用的范围也并不广。在战争史上,就像一颗流星,在长夜中匆匆闪过。
因为这种战术非常死板,只能克制胆小鬼。若对面足够头铁,忍住一直不躲闪,当双方撞到一块,必然对双方都造成巨大的伤亡,场面极度混乱。
视死如归的好汉毕竟是少数,死一个少一个,怎么可能长久持续呢。
“古人说哀兵必胜,胜就胜在不怕死呀!”
朱慈烺心中暗叹一句,眼见阿克善的大部队越来越近,他大声出命令:“列队,继续列队。大家膝盖顶着膝盖,一条缝也不要留!”
以损失两人为代价,三次冲锋斩杀对方十五人,士兵们的自信心已经极度爆棚,对新式战法亦充满了崇拜。
现在,九个骑兵横在他们返回饶阳城的路上,当然要马上铲除。
不等头领催促,士兵们再度结成紧密的三排阵列,由慢至快,向敌人起第四波进攻。
二十余人齐齐出怒吼:“杀呀!”
清军的游骑头领损失了十几个手下,本就失魂落魄,心痛得难以呼吸。
那些可都是本佐领的精锐,正蓝旗的好儿郎,马上就可以在北直隶领到一大块土地,当上大老爷。现在,却只能躺在地上,出痛苦的哀嚎。
该死的明军,该死的朱慈烺。
眼见明军又摆出密集阵型,他知道一旦接招,肯定全军覆没,便再也顾不得响箭的严令,出撤退的命令。
他一边调转马头,一边嘶声裂肺地嚎叫着:“撤退,撤退!”
话音刚落,便一抽马鞭,带着剩余的几个手下,向大部队来的方向亡命逃窜。
饶阳城头,留守的老魏看到太子带着二十余骑,居然杀得同等数量的满洲真鞑抱头鼠窜,惊讶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这还是早上那些八旗兵吗?还是不可一世的满洲铁骑吗?
老魏忍不住叫了起来:“大捷,殿下大捷。快擂鼓摇旗,通知大家殿下大捷……殿下快到了,放下吊桥,开城门。”
城下,朱慈烺等人杀散敌人后,立即向城门方向急驰。
拖得太久了,阿克善已率领援军从侧面包抄过来,距离近到可以看清身侧的田唯嘉。跑在最前面的几个清兵,甚至开始拉弓搭箭,准备向明军起攒射。
朱慈烺纵马踏上吊桥,向着正在城门口迎接的老魏等人,出豪迈的呼喊:“撤退,大家快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