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不敢來?」阮如安無辜地下巴了下眼,把果籃放好,坐在他床邊,「畢竟在你把賀阿姨送走之後,我就是你最親近的人了,你那條腿連打個鋼板,都要我來簽字呢。」
賀天賜默然了,他說:「讓我的秘書過來。」
「總裁生病住院,你的工作大部分都壓在秘書團身上了。他們還打電話和我哭訴呢,怪可憐的,」阮如安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機,上面是她與秘書的聊天記錄,「別為難打工人了,我讓他們回去工作了。」
賀天賜:「……」
這是真正的孤立無援。
有人說醫院才是最檢驗人性的地方,在無法完全支配身體的那一刻,你就只能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賀天賜忽然意識到自己雖然年富力強,在這一刻卻依然成了氈板上的一塊肉。但他可是賀氏的總裁,怎麼能甘心將自己身體的掌控權,交給一個把自己送進醫院的劊子手呢?
他冷聲道:「我會讓律師接手的,你可以走了。」
「別這樣無情啊,老公,」阮如安的聲音甜膩,「想想當初,你還為了我跟符斟喝酒鬥狠,怎麼才過了幾個月,你就這樣冷淡了?難不成你還真看上了楚學姐?」
沉默降臨在了小小的病房,這對已經貌合神離的夫妻彼此對視,阮如安這才發現賀天賜的眼神很空,望向她的眼神中沒有憤怒,沒有愧疚,當然也沒有愛意。那不是望著一個人的眼神,反而像是在看什麼無機生物。
這不是一個男主該有的眼神。
阮如安的後背猛地竄出冷汗,覺得自己的心跳都重了幾分。
她又咬牙堅持了半晌,只見賀天賜仰起頭,深深地吸了口氣,閉眼道:「我本以為你和學姐有很多相似之處,你們一樣善良,一樣優雅可人,但現在的你……」
兩人異口同聲:「不配與楚宛然相提並論。」
「你……?」賀天賜蹙眉。
阮如安默然了,她剛才的精神太過緊繃,竟下意識地念出了原著中的台詞。但既然賀天賜還能夠按照原著的劇情走,方才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也許是自己多慮了。
「系統,系統?」
她試圖找系統求證,但奇怪的是,從她踏進病房的那一刻,那個聒噪的男主親媽就主動偃旗息鼓了。
這太奇怪了。
為了壓下心底的不安,她拿出一個蘋果削了起來:「所以這就是所謂的替身?賀天賜,賺了點小錢,你就真的以為自己是霸道總裁了?你對得起我排除萬難帶著上億的嫁妝嫁給你嗎?」
阮如安只是隨口一說,卻不想賀天賜聽了,竟然微微勾唇,露出一個絕對不該出現在冰山霸總臉上的,譏諷一樣的笑:「我就說你為什麼在這裡,阮如安,你原來還是沒有變啊。」
陽光照進了他的眸子,竟顯出幾分波光粼粼的深情,他認真道:「直到現在你都在向我渴求愛意。承認吧阮如安,是你離不開我。你本來就是一朵菟絲花,以前依靠著阮家現在依靠著我,只要你乖乖回家,我可以對你和符斟的事既往不咎,我們……」
「咔——」
阮如安淡定地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被蘋果沾濕的手,微笑道:「對不起,你繼續。」
賀天賜看著那被半釘在桌子上的蘋果,沒敢開口。
「那就我來說吧,」阮如安道,「我的律師已經擬好了離婚協議,你今天就把字簽了,這樣開庭之後可以直接跳過調解的步驟,節約時間。我只會帶走我名下的財產,賀家的東西我都不要。從此之後橋歸橋路歸路,我們就不需要再見面了。」
「你……」賀天賜眉心堆出了一個小小的凹陷,「你應該已經見過了阮伯父,他同意……?」
「他同不同意關我什麼事?」阮如安的眼神很深,「獨立點吧賀總,別總跟個寶寶一樣在家找媽媽出門找岳父。我是個人,你也是個人,約翰。多恩說過,『每個人都是一座孤島』,一座漂浮在海上的孤島,就應該自己找到前進的方向,而不是跟隨海浪,飄到哪裡就停在哪裡。」
「我們兩家的聯姻,無非是為了有一個合作的理由,但現在這個合作理由也快消失了。」阮如安扔出了自己的手機,那個小方盒子砸在床上,微不可見地彈了一下,上面顯示著今早的聞——
《稅務局入駐阮氏工業集團,漏稅金額疑似過億》
「你……?」賀天賜一時失語,「那是你家的產業!」
無論感情生活多麼狗血,在面對工作時賀天賜的智商還是在線的。在這樣一個緋聞滿天飛的特殊時刻,阮氏集團竟然爆出了這麼大的醜聞,這絕不是偶然。他立刻就把阮如安現在的異樣和阮家的暴雷聯繫在了一起。
他不敢置信,怎麼會有人為了離婚,連自己的家族都不顧了呢?
阮如安看明白了他的未盡之語,冷笑一聲道:「他們為了自己的目的犧牲我的幸福,我自然也可以為了自己犧牲他們在乎的東西,這是很公平的事,你為什麼這麼驚訝?」
「我明白你想要什麼,」阮如安拔出了水果刀,在賀天賜略帶驚恐的目光中湊上前去,用刀側拍了拍他的臉頰,「你想要溫馴,想要屈從,你想從別人的犧牲中獲得快樂,因為那證明了你的魅力。只有在這種時候,你才會高高在上地施捨一些愛意,看著那些可憐人跪在地上,舔舐那一點點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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