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翁家瑞,是徐明砚的姑父。
如果他注意到这一点,他早就应该明白,这块地,从一开始,就是不准备给他的!什么竞争,什么赌注,这份昂贵的商品,早就在一开始,就标定好了价格和去处。而戏台下,唯有他,被撕掉和善的伪装,成为那个众目睽睽下出丑的小丑!
李家因汇港的支持而崛起,但如果汇港集团的董事会已经有了默契与决议,在这样敏感的时期,汇港自然也有足够的理由,放弃这个坚实的盟友。
他不该,不该在此刻,暴露出自己的焦躁与不安,以及摆明,自己的立场。
“大家都是自己人,怎么说这么难听的话?徐少虽然说是在新加坡长大,但要是往上数两代,他家里也算是真正的民族企业家,就说当年民国时期在沪上,那也是名声响彻半边天的存在。我家老爷子就说了,那时候外滩整个一片地都是徐少家里头拿下来开发的,这都是多少年的根基了,当时李少你家祖父恐怕还在广东哪个地方做个地主吧说投诚两个字,李少,你这是根本不把徐家放在眼里啊。”沈家俊慢悠悠在旁边开口,“我觉得李少说得不好,让我算算,徐家离开香江多少年了?”
他仰头,佯装思考片刻:“十年了。”
“十年,正是落叶归根,游子归乡的时候”沈家俊拍了拍徐明砚的肩膀,无视他的低气压,“哥们儿,你也是时候该回来了。”
这时候,就连看戏看得正起劲的盛嘉宜不得不感叹沈家俊情商之高,用语之精妙。
古有苏秦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纵横六国,沈家俊这个说客,不说比得上苏秦和张仪,但仗着跟徐明砚还算有些交情的关系,硬生生把天平往他那边拉拽了半寸。
舆论对于渣甸的叛离行径早就议论纷纷,股市动荡后更是人心惶惶,而汇港银行多年来担任央行的角色,享受着至高无上的权力,无论是在京城看来还是港府看来,本就应该承担更多责任,在这样一个时期稳定经济稳定大局,李明辉一句投诚已经把他的心迹表露无疑,徐明砚对李家这个继承人也未必满意,上一代的同盟传递到后人手中,牢不可破的同盟关系已经岌岌可危,这个时候沈家俊主动递上台阶,徐明砚顺着下来,皆大欢喜。
盛嘉宜乐见徐明砚最后把矛盾引到他自己身上,她往后又躲了躲,整个人都快藏到阴影中。神仙打架,小鬼最容易遭殃,这种时候牢牢闭紧嘴巴就好。
徐明砚却没有接沈家俊的话,他盯了李明辉几秒,直盯得李明辉满头大汗,这才移开目光,再开口的时候,就恢复了往常的和煦:“一块地而已,李少,就为了这点小事失和气,我怎么好意思跟李伯父和父亲交代?好运气不是次次都能有,这一次不行还有下一次,你说是不是?”
“是。”李明辉坐下,扯出一丝勉强的笑,哑着嗓子道,“是我失态了。”
“要赛马了。”徐明砚看向窗外,宽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骑队的身影,今天的主题在这个时候姗姗来迟,倒显得像饱饭后的甜品一样,光是看看就令人食之无味。
“嘉宜喜欢骑马吗?”他偏过头,饶有兴致地询问盛嘉宜。
“我没有骑过马。”盛嘉宜说。
“下次带你去英国伯克郡的阿斯科特赛马场玩。”
“之前求你带我去你可没有那么好说话。”沈家俊也并不因徐明砚不作回应的态度而生气,他向盛嘉宜解释道,“阿斯科特赛马场是英国皇家专用赛马场,想去那里跑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为什么要带你去跑马?”徐明砚毫不留情道,“你可以去内蒙骑。”
沈家俊:
他正要开口驳斥,外头已经响起枪响。
是赛马开始的信号。
“走了,出去看看。”他们一行人都站起来往看台上走,谢楷搂着。
“走。”徐明砚向盛嘉宜伸手。
盛嘉宜敛眸看了几秒,微微一笑,将手放到了他的手中。
两人相伴着踏入看台。
躁动的喧闹瞬间如潮水席卷而来,马匹只剩下一道道残影,从跑道上疾驰而过。
一场赛马比赛不过转瞬即逝,也就是那几秒后,电子屏幕上已经出现结果。
“1brilliantnebu”
“恭喜啊,李少。”搂着女友的谢楷先开口,“夺得桂冠,赢下奖池里四千万资金,也不枉你这么多年来到处搜寻顶级赛马。”
李明辉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多谢你吉言了,谢少。”说完他头也不回就要走,“你们聚,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呆了一天,我也累了。”荣志浩陪跑一天,此刻也兴致缺缺,“先走了。”
“徐少。”贺建廷见那两人都离开,朝徐明砚微微拱手,“这一次多谢了。”
“运气上的事情,谈什么谢?”徐明砚淡淡一笑,“贺少运气好,嘉宜的运气也好。”三言两语就把好处推给了盛嘉宜。
贺建廷就看向盛嘉宜:“盛小姐。”他隐忍着自己的感情,心中有些酸涩,“多谢。”
贺若琳在旁边差点没有翻白眼,她这个弟弟实在是不聪明,和其他几个人比起来,是那种被算计得精光恐怕还要倒过来给人数钱的蠢货,人家徐少人就站在前面,而且刚才送了贺家一份大礼,他转头就去跟人家女友来这一出,这算什么?
“我们贺家会承你情的,盛小姐。”贺若琳微笑着插了进来,“在娱乐圈,有任何事,你都可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