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痴痴的看了许久。
这幅画他不舍变卖,于是就好生收藏起来。
过了不久,他挂在闻墨阁的画也被人赏识买了去,不少人甚至跟他邀画。
有位张举人未出阁的闺女,看了游筠所画的山鸟鱼虫,觉得极为洒脱秀逸,听说他也工于写意人物仕女,故邀之前来画像。
起先二人只是隔着屏风说话,但总不能隔着屏幕画人吧,后来张小姐又叫下人撤去了屏风。
因小姐未出阁,怕惹闲言闲语,故婆子丫鬟家丁都守在了门口,虎视眈眈,他不禁额头冒汗。
张小姐见到他紧张,也不由笑,命众人退下,只留了两个丫鬟在身边。
游筠这才觉得舒适了些。
游筠背过身去兑好墨,这才提笔作画。
张小姐好奇问之,他只说是家传秘技,不可外传。一则可使画色鲜艳,二则永久不褪色。
张小姐坐于凳上,手擎一支牡丹花于胸前,作拈花状,花儿映得人愈娇媚。
游筠看得脸一红,慌忙低头作画。
不一会,张小姐就说身子乏了,须活动活动。
又叫他在园子里作陪,池子旁有赤红鲤鱼,游弋其中,争相抢食。
游筠见之大喜,掏出随身纸笔,三笔两笔便将鱼儿勾勒出来,跃然纸上。
就连鱼儿游过的水波,都描绘如出一辙。
众人无不称奇。
张小姐见他确实是才情过人,生得又清俊文雅,当下便生了爱慕之心。
此后又借故说腰酸腿疼,明日再画。
明日复明日,竟拖了小半个月才画好。
张小姐打开画轴,看到画中的自己,眉眼娇媚,朱唇微启,欲诉还休的模样,又喜又忧。
喜的是,游筠妙笔丹青名不虚传,将自己画得千娇百媚,忧的是,再无借口留他在府中,日后更不知何时见焉。
游筠告辞后,张小姐念念不忘,却碍于自己不过深闺女子,传出去有损名声,久而久之竟忧郁成疾。
丫鬟偷偷找来游筠,从后门带他进入张小姐的闺房。
游筠与张小姐说道:“多谢小姐厚爱,只是游某家贫,实在高攀不起。”
张小姐凄然道:“我岂会有门第之见呢,只不过见你才华横溢,于心悦之罢了。”
二人又说了一番话,怕被人现,丫鬟又来催他走了。
自此二人时常私会,张小姐也不药而愈。
没多久,便被张举人现了,棒打鸳鸯,勒令不得有人再跟他买画。
游筠又回到了庙会上摆摊,替人画扇面,潦倒度日。
又过了几日,有人在河边现了张小姐的一双绣花鞋。
张举人一家哭天喊地,没想到责骂了女儿几句,她竟然想不开投河了。
游筠听闻了后,也悲拗不已,病了三日。
这日庙会人来人往,游筠坐于摊前,正仔细在一把折扇上工画梅花,听得一声赞叹:“啊,那持扇仕女图画得可真好!这幅画像怎么卖?”
游筠头也不抬的道:“仕女图不卖,其余皆可。”
“为何不卖?既然不卖,你又为何挂出来?!”那名女子娇嗔道。
游筠抬起头来,不由得眼前一亮。
眼前这名女子生得柳叶弯眉,艳若桃李。身穿银红夹袄,配个翠绿齐腰襦裙,原本二者相配是最俗艳的颜色,在她身上,却格外和谐,更添一分娇俏妖娆。
如此媚而不俗,绰约多姿,真乃世间少见。
而这女子,正是阿蛮。
游筠放下手中的画笔,咳嗽一声道:“此画乃我心血灌注,怀念故人之作,故不能卖之,请姑娘见谅。”
“那这副牡丹美人图呢?”阿蛮又指着另外一幅画问道。
游筠仍是摇头:“也是不卖的。”
“那边的簪花仕女图呢?”阿蛮不死心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