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交流不通畅,陈玉简直心累,可刚要开口就觉得脑袋剧痛,小孩的话像是开关,更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画面涌进去。
陈玉疼得脸发白,抱着头,碗都摔了,小孩子慌乱起来,小小的手去抓她的衣服,绷著的冷漠里还是露出关心,「你怎么了,很疼吗?」
要被撕裂的脑袋疼得陈玉想哭,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疼死了!」她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
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等陈玉缓过神来,看眼前的一切感觉就不一样了。
在她床边,已经吓得不知所措的小男孩死死抓着她的衣袖,可又不敢大声叫出来,「你好点了吗,还疼吗?」
小孩抚摸她脸颊,似乎是想减轻她的疼痛。
陈玉这次看他的眼神很复杂,有怜惜有无奈,可最终也只是叹口气,「我没事,别怕,陈睿,谢谢你帮我端饭。」
陈睿惊讶地瞪大眼,说不出哪里不对,娘亲已经很久没喊他名字,总是冷冷的,不爱理会他,可眼前这个娘亲却一再伸手摸摸他的头。
小孩表情别扭,「你不用谢我。」
陈玉长长的吐出几口气,在床上挪了一个位置给他,「我得歇歇,陈睿别怕,你也上来歇一下。」
老天,千万别再出意外了,就让她有时间收拾一下自己的思绪,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都归拢好。
强硬地把小孩摁倒在自己身边躺着,陈玉陷入沉思。
看阿姨,不对,是奶娘骂完自己解气走了,陈玉还苦中作乐地挥了挥手,「拜拜。」
这些天相处陈睿已经了解她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有点无语,奶声奶气说话,「你不要再惹她们了。」
「为什么呀?」陈玉躺床上,翘著二郎腿。
陈睿表情很别扭,不习惯关心她,「你惹了她们,又会挨打的。」
「小陈睿,你在关心我。」陈玉笑起来,打趣地看着自己的便宜儿子。
小少年脸皮薄,哪里能承受这样的打趣,扭头跑开,「我要练字了,娘亲,你歇著吧。」
看他去桌面写字,陈玉叹口气。
自从那天挨了打,她在床上躺了四五天才能下床,可她懒得动,宁愿躺着思考问题,现在半个月过去,身上的伤差不多全好了,眼前的情况也都摸清楚。
对于穿越这种事,她还是有些经验的,毕竟现代电视小说里穿越的梗都已经烂大街。根据里面传授的经验,几乎每个和她有着相同情况的前辈们都要经历一场最艰难的挑战,那就是不懂声色打听清楚自己穿了谁,背负什么样的仇什么恨。
很幸运的,她不需要面对这个困难,因为从睁开眼开始,她养伤的半个月里,每天都有勤快的骂人阿姨来教训她,美其名曰教规矩,其实就是骂她解气,逼她滚蛋,顺便把做过的生平错事数落一遍,证明她的原身陈玉娘就是个垃圾。
从奶娘口中,她了解到别人对原身陈玉娘的看法,生来矫情白莲花,心机满满不要脸,十五六岁就会勾搭男人,不知道和谁弄出个孩子,弄的亲爹颜面尽失要打死她,亲娘寻死觅活总算保住她一条命,送到千里外京城的舅舅家里,原指望能乖乖呆著,等过几年帮她寻个不嫌弃她的普通男人嫁了,谁知道来到舅舅家也不安分,整天傲气凌人,还屡屡想要勾搭心仪表妹的才俊。
几次三番胡闹,舅母看着舅舅的面子容忍,谁知这次闹得表妹也差点被退亲,如此境遇下,爱女心切的舅母再也容不得原身陈玉娘这个祸害,命人将她绑了杖打二十下,谁知才打了几下陈玉娘就大叫一声昏死过去,一命呜呼,让陈玉捡了便宜。
从表妹那个奶娘的口中,加上脑海里涌出的那些记忆,陈玉对自己的现状了解的很清楚。
她确实穿越了,尽管从没想过尝试这种奇特经历,倒不是留恋家人,毕竟从小孤儿院长大的自己到哪里都能活,可穿越这回事还是太离奇,更离奇的是,自己非但一朝穿了,还穿到一个破落户身上。
对于这番便宜和奇遇,陈玉只想一巴掌把自己扇回去,她宁愿死也不想接过这段人生,实在是原身的经历太复杂,太可怜……别的她不说,就表妹奶娘骂她的那些话,就和自己脑海里凭空冒出的记忆完全相反。
这原身陈玉娘确实不招人喜欢,傲气,矫情,寄人篱下也没有自觉,动不动撂脸子,可这姑娘绝对没有引诱那些青年才俊,分明是那些人看她容貌尚可,又带着个孩子,以为她是个放浪女子好欺负,这才几次三番招惹。
一开始陈玉娘只是躲避,后来被动手动脚,挣扎时候嘴巴刻薄,说了难听的话,那人气不过,就对着下人造谣陈玉娘主动引诱,这才有了她屡次引诱别人的传闻。
这样几次下来,陈玉娘名声尽毁,她这人又傲气十足,不屑于解释,心底里怨怒交加,嘴巴越发刻薄,不但身边服侍的丫头都走了,还得罪了表妹未来夫婿的亲朋,对方恼怒要退亲,说不想和这样的人家结亲,这才招来这场祸事。
为了平息那位贵客的怒气,舅母蒋王氏出面惩罚她,她对这个未婚生子的外甥女早有怨气,根本不去了解真相,不分青白打了一顿。陈玉娘大家小姐出身,虽然是寄人篱下也有舅舅平时护着,哪里受过这种气,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了无生趣,才杖打几下就香消玉损。
陈玉占了她身子那天,陈玉娘的这段记忆就承袭到她的脑袋里,可哪怕知道她委屈,陈玉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她解释。在这陌生的世界里,她完全是无依无靠的,唯一的亲人还是个五岁小孩,这府里也已经容不得她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