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敗的肉重煥發出鮮的活力,宰殺時還未放乾的血緩慢地順著肉片淌下,在屠宰台上凝結成紅色的結塊。
猶如草莓布丁一般。
飄飛的羽毛中,出現一道灰白的影。
它向屠宰場的陰影處跪拜,用怪異的音調,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拜蒙大人,主上吩咐拙者回稟您,已經找到那位的蹤跡了。」
背對著他高高舉起屠刀的男人緩慢地將刀放下,鬆開了摁住犧牲者咽喉的手。
然後,以一百八十度的方式,轉過頭來。
那是一張戴著面具的頭。
面具似乎是鐵皮焊接而成,剝落的白漆下,裸露的鐵皮部分鏽跡斑斑,還有因焊接而凹凸不平的斑點突出,也生了泛黃的鏽。
它看上去備受□□,上面有刀砍刻出的深深凹痕,似乎曾經被無數次砍爛過,卻又無數次被拼接上。
此刻它已經被犧牲者脖子裡飈射出來的鮮血浸透,液體像番茄汁一樣順著面具的輪廓滑落。
最後沿著男人色澤斑駁的脖子,直接流進圍著骯髒圍巾的領口。
面具男不在意地摸了把不斷滴落的血,又咔咔扭頭,反手摁住犧牲者的咽喉,制止了鮮血的噴射。
「說了多少次,不要在我做飯的時候說重要的事,廚房完全被弄髒了。」
他的嗓音粗糲沙啞,完全算不上好聽:
「不過,這次算你乾的對。」
灰白的影雖然已經沒有心靈,但上位者帶來的恐懼仍然讓它戰慄不已。
它本能地低下頭,更加恭敬地聆聽對方囑咐。
面具男舉起能將人攔腰斬斷的大刀,夸嚓一聲徹底砍斷了犧牲者的脖子:
「那麼,他在哪裡?」
灰白的影如實回答:
「拜蒙大人,拙者只是找到了蹤跡。您知道,凡是那位經過的世界都會崩塌。但這次,那位留下了唯一沒有崩塌的世界。」
「可是,如果不立刻趕去的話,那個世界似乎也支持不了多久。」
鋒利的大刀高高揚起,哆地插進厚實的木釘板,牢牢地固定在上面。
面具男發出嗬嗬的怪笑,像喉嚨破了個大洞,連帶著發出的聲音都會漏風:
「你的主上不去,要我去?」
灰白的影幾乎要匍匐在地上:
「主上,主上已經去過了,但是主上無法捕捉到那位的氣息,所以……」
「嗬嗬,這也不怪他。」
短暫的沉默過後,面具男摘下蘸血的橡膠手套,露出蒼白且修長的手:
「那是個什麼世界?」
「是一間學校。」灰白的影完全貼在地面,「那裡異象叢生,主上讓拙者務必提醒您,千萬要小心。」
「你主上的廢話不少。」
面具男踩上他的脊背,牛皮面的靴在稀疏的光里泛著啞光暗芒:
「要是他辦事能花組織措辭的一半心思,就不會到現在才有線索。」
灰白的影瑟瑟發抖,幾近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