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大汉棋圣驾崩,今年汉武登基。
十七岁的刘彻迫不及待的开始了自己的史称建元新政的改革。
喜好儒术的魏其侯窦婴接替卫绾出任了丞相,大儒赵绾出任御史大夫。
夏宽授了太中大夫,比千石,受丞相之令,持天子符节,出刺陇西郡,同时负责招抚陇西郡周围戎人。
安国少季作为弟子,也跟着夏宽来到了陇西。
“少季,你与晦明师弟一同安排将新乡亭的村民带回去吧。”
周凡,字卓尔。
唐晨,字晦明。
都是夏宽的亲传弟子,和安国少季一起,担任这次招抚之行的令君。周凡年纪最长,是这次招抚的主官。
安国少季年纪较小,在夏宽门下学习还没两年,未被收入门墙,只算做是记名弟子。
陇西郡自古是胡汉混杂之地,距离陇西不远的河湟之地更是被诸多戎人部族占据。
上个月戎人部落暴乱,袭杀大汉边民。
新乡亭是大夏县城外的一座聚邑,三日前被眼前的戎人部落攻破。全村百余口人被杀,三十余汉民被俘。
这种事在边境时有生,汉军往往会以更残酷的手段报复回去。
但持节监察陇西的夏宽听闻戎人暴乱,严令各边县的汉军不得寻衅。派出弟子为令君,到各个暴乱的戎人部落进行招抚。
周凡,唐晨和安国少季从郡治狄道出,日夜兼程来到大夏县。征调了一队汉军,护着自己出使这个叫多答的小部落。
谷梁学派,招抚,谈判,赎人。。。。。这些词汇聚在一起,再加上汉军对自己三人的辱骂。安国少季嘴角不由一笑。
就义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这支汉军的队率是老行伍了,接了军令就分出了一半人解救汉民,另一半负责警戒。
戎人很缺德,将俘虏的汉民脱光了衣服绑在棘草堆中,只要稍一动作,棘刺就会划破皮肤。
安少季解开一个十一二岁少年身上的草绳,少年后背和双臂已经被划得血肉模糊。
只是比起身上的疼痛,少年脸上的悲怆却是仿佛要滴下来一般。
“不要管我们,杀光这些戎人!”
汉民刚烈。三天水米未进,少年的嘴唇的已经裂开。喉咙已经干涩到难以言语,却依然用最后的力气吐出复仇的请求。
背着手看到处转悠的唐晨世居鲁地,家中三代任官,听到少年的言论却是眉头一皱。
“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此为国家大义。安能以一己私仇,损国之良计?”
少年只是乡民,听不懂唐晨的大义之言,只是不断对着四周的汉军哭诉哀求。
唐晨脸色有些难看。
这些做人的道理唐晨平时都不稀得的对这些氓流讲,好不容易有心教诲点拨一下,却被少年无视。
“我阿爹阿娘被这些戎人当着我的和阿姐的面砍下头颅。”
“我弟弟才三岁,这些戎人狂笑着放狗,咬死我弟弟。”
“我阿姐长得漂亮,就在后面帐篷里被这些戎人日夜凌辱。昨日气绝,被拖出来直接扔到了洮水之中。。。。。。。”
在场有不少汉军都参与了清理被屠戮的新乡亭,少年的话让大家都回忆起了新乡亭的惨状。双手紧紧握住腰间环刀的刀柄,杀意弥漫。
唐晨也听完了少年的讲述,心中却是一叹。
又一个不守贞节,屈身从贼的女子。
见周围汉军情绪上来了,唐晨暗道不妙,将军士被少年鼓动的情况告诉了周凡。
周凡家也是齐鲁豪强,皱了皱眉头,掏出半块虎符递给了唐晨。
“太中大夫令,大夏县驻军只可护卫令使,不得寻起边衅。违令者,军法从事。”
太中大夫是长安来的高官,说话可以当做放屁。但唐晨手中半块虎符却是实打实的军令。
许多军士嘴唇都咬出了血,却只能无力的放下握紧刀柄的武器。
军令如山,在大汉从来不是虚言。
少年听懂了军令,惨笑了两声,眼角流出殷红的鲜血,身体逐渐变冷。
唐晨见少年已死,不由松了口气。
这些军士如果真的被这少年挑动,和戎人部落起了冲突,自己的安全就两说了。
安国少季帮少年闭上了双眼,心中有些萧瑟。即使经历了九世历练,他依然对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汉民饱以深情,见不得这样的场景。
放下怀中僵硬的少年,跟着唐晨来到了周凡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