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郑谦开了药方之后,还要征询一下自己的意见。
自己请郑谦过来,那自然是相信他的。
可以说,郑谦开的药方,完全可以直接过去煎服,根本就不必给他看的,不然请郑谦过来干啥的?
但是郑谦却偏偏给了,那就意味着,郑谦对他的尊重!
这一下子,倒是让鲍灿星心里对郑谦的好感都多了不少。
医术上,郑谦比自己强,他开的药方,还要自己过目把关,这份谦卑的态度,就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
“好,我看看!”
鲍灿星接了过来,仔细看了起来。
只一眼,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但是他却没有说什么,依旧看了下去。
直到把两张药方全都看完后,鲍灿星才看向郑谦。
“实不相瞒,郑县长,你给老爷子开的这两张药方,我有些看不太懂!”鲍灿星道。
“老爷子的脉象羸弱,而你所用的这些药,大都是泻下散火之药的,这不是让老爷子的身体更虚吗?”
旁边的老干部疗养院的医生们一听,顿时心里暗道,“我就说嘛,那个小年轻怎么能治病?胡乱开药,老爷子已经身体如此虚弱了,还要这种泻下息风去火之药,这不是要老爷子的命吗?”
“呵,鲍组长今天可是看走眼了,折腾这么大的劲儿,请来的却是一个如此的垃圾!”
“从那郑县长开了药后,主动将药方给鲍组长看的时候,我就知道,那年轻小子,就是半桶水晃荡的能力,压根就治不好病,他要是真能治好老爷子,医术很强的话,直接开方抓药就行了,何至于给鲍组长再看看啊?”
“这分明就是那小子自己也拿捏不准,想要让鲍组长给把把关,如果事后老爷子真的吃了他的药出了问题,那他也可以去推卸责任,说鲍组长都检查过没问题,才给老爷子用药的!”
“啧啧,人不大,用心却是如此的险恶啊!”
……
那些人可不敢在嘴上说出来,但是心里却是阵阵腹诽起来!
郑谦不慌不忙的看向鲍灿星,“鲍组长,你说的没错,老爷子的脉象羸弱,实在是不适合用这些峻猛的泻下之药!”
“但是,老爷子衄(同‘女’)血的症状一直反复,就必须要这么用药了!”
“大凡血出如潮涌者,虽属雷火,龙火,胃火上逆,其心营不伤,必不至是!”
“鲍组长,我看过你们的药方,你们都认为,老爷子衄血一直无法痊愈,乃是因为其身体太弱了,正所谓,气固血,老爷子衄血不止,便是气虚所致!”
“所以,你们给老爷子开的药,大都是一些补中益气,养元扶营卫之气的!”
“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种做法,在补中益气的同时,也会让老爷子的血气运化加快,从而加剧流血的症状呢?”
郑谦的一句话,直接把鲍灿星给问的愣住了。
老干部疗养院的那些医生,一个个的也全都傻眼了。
这啥意思啊?
郑谦顿了顿,解释道,“我给你们打个比方吧,人身体里的营卫之气便是相当于人体的堤坝,而血气便是堤坝里面的水!”
“你们给老爷子的开的那些药,想要止血,便是补足营卫之气,换言之,也就是加高堤坝,防止血气漫过,出现衄血症状!”
“但是,你们的这种办法,在年轻人身上兴许行得通,主要是因为,年轻人底子好,药效起作用比较快,身体的营卫之气很快就能够补全,从而挡住蔓延的血气!”
“如此,衄血的症状自然就好了!”
“但是老爷子体弱啊,你们这一副药下去,老爷子体内的营卫之气还没调动起来,血气倒是先催动了!”
“也就是,‘堤坝’还没加高,倒是先起了一阵风,吹的‘血气’激荡,这不出现衄血才怪了!”
郑谦看着鲍灿星似懂非懂的样子。
他继续道,“古人治水患,尚且知道,堵不如疏,你们一味的想办法提高老爷子的营卫之气,就是在堵,而我的泻下之药,其实就是在疏!”
顿了顿,郑谦又指了指自己的那两张药方,“其实,如果换我一开始过来,也没有办法给老爷子开这种泻下之药的,还是那个问题,老爷子身体太弱了,遭不住药力征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