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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歆腳步一頓。

接電話的人張開嘴，吸氣那一下像足了涸澤之魚，驀地打斷了對方的話。6念說：「你再這樣，我——」

「我就要報警了。」

沈歆愣住了。

從6念手機里傳出的細碎聲響頓時消失，整個屋子好像陷入無人之境。

6文恙很久沒有開口，6念急切地深吸了一口氣，掛斷了這通荒唐的電話。

掛斷了，6念不自然地把手機往褲腿上蹭，剛才那話說得堅決，模樣也夠涼薄，可如今雙眼竟無神地往別處瞄著。

「喝點水嗎。」沈歆把紙杯往身後遞，這是她剛接的水，還一口沒喝。

6念拿住杯子的手有點顫，故作平靜地喝了一口。

沈歆說：「買點蜂蜜嗎，還能加到水裡，喝起來和糖水一樣。」

6念又喝了一口，微微搖頭，「我……和我媽的關係很差。」

「我知道。」沈歆說。

就像當時沈歆在夏令營時問的那樣，6念故作瀟灑地說：「我剛才表現得還行吧。」

沈歆露出笑：「很棒。」

6念心裡明白沈歆是知道這件事的，她不是為了說給沈歆聽，只是想把滿腦子雜亂的念頭，和滿心擁擠渾濁的情緒掏空挖盡。

她太難受了，好像不這麼做，她就會像承載不住更多氣體的氣球，嘭一聲炸開。

「我和她很久沒見面了，她在我讀小學時走的，她後來倒是回來過幾次。」她伸出了一根手指，「最後一次回來是我上高一的時候。」

「再喝一口吧，念念。」沈歆聽她聲音有點啞了。

6念又喝了一口，目光放空地說：「她的理由里總是會有我，好像真的為了我們構想了一個很美好的未來，可是我發現，她從來不會自稱是我的媽媽，我開始懷疑，我的存在會不會只是她那些努力的一個藉口。」

她聲音一輕，帶著點兒哭腔，「可我不想當藉口。」

沈歆反手摸向身後，她猜6念的眼睛一定紅的，但她沒有轉身，只是摸索著握住了6念的手，那隻手還緊緊地抓在她的衣擺上。

6念忽然說：「出去走走嗎。」

沈歆往窗外瞄去，「萬一那幾個人還在街上找你。」

「不會了。」6念搖頭。

「那行吧。」沈歆慢吞吞拉著身後的人走到桌邊，抽了張紙往身後遞，「撞見也沒事，我給你開路，你儘管跑就好了。」

6念鬆開了沈歆的衣擺，轉而朝那紙巾伸去。她臉色還冷著，可在聽到這話時，嘴角一翹，左頰的酒窩往下一陷。

沈歆這才回頭，她看了6念一眼，便拿著自行車的開鎖鑰匙下樓了，一邊說：「跟緊我，開路了哦。」

那車跟樓梯的欄杆鎖在了一起，看久了竟覺得那配色還挺漂亮的。

沈歆騎在車上，拍了拍后座上看不見的灰，「上車，兜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