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珣也不知自己缘何如此愤怒,如果只是生了个孩子也就罢了,谁让沈洱素来那么蠢,被人占便宜吃干抹净甚至不小心生个孩子这种蠢事生在他身上完全不会让人感到意外。
可沈洱千不该,万不该,跟顾明昼结下天道婚契
顾明昼是他精心筹谋三百余年要杀的人,现在却因为这所谓的天道契约,只要他杀了顾明昼,沈洱也会死。
怎么,是嫌自己死得太晚了
谢珣看向沈洱,提着刀,缓缓朝他走过去。
沈洱有些害怕,不是怕他用那把刀把自己给剁了,而是害怕军师会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你别生气了,军师。”
五岁时,曾经有一次他偷偷从扶风山上溜出去,结果失足掉下了悬崖,险些摔死。
最后脚摔瘸了,他怕丢面子,也不好意思说,回到扶风山后,硬撑着强忍了好几天,想靠大邪的自愈力自己恢复,结果脚腕肿到彻底走不了了,才被侍候他的左护法现。
那时沈洱第一次见到了脸色极沉的军师,也是军师第一次没有顾及尊卑上下,将他狠狠痛骂了一顿。
当时军师罚他站在墙角,问他为什么要偷溜出去,为什么不跟左右护法说,为什么要自己忍着,甚至还拿戒尺打了他的手心。
说实话,脚还没军师打他的戒尺痛。
但除了那次,军师就再也没有做过如此逾矩的事情,随着他越长越大,军师对他也越来越客
气尊重,很久没有过那样的火了。
谢珣沉沉盯着他,像是想打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都装了什么。
分明是同一个母亲生下来的,为什么他的弟弟会和他这样不同
又蠢又笨,没有脑子,只知道吃吃喝喝玩乐睡觉,教他做的事情没有一件能完美做成,让他学的法术也总是磕磕绊绊,有时他也会怀疑,沈洱真的是他的弟弟么
沈洱被他灼灼目光逼视着,心虚地清了清嗓子,“好了,本座知道你们都是为本座好,你别生气了,让他们先把顾明昼押下去,待找到解除契约的方法再杀不迟。”
谢珣没有出声。
他知道,就是他现在将刀举起来,沈洱也只会当自己是吓唬他,就算他现在将刀砍在沈洱身上,沈洱也只会以为他是失误,沈洱无比信任他们。
想要杀了沈洱,是那么的简单而轻易,他有无数种方法。
在这恐怖的气氛中,萧青猛地走上前来,将谢珣推去了角落,壮着胆子大声道,“军师,尊上的命令,难道你没听到”
谢珣眯了眯眼,看向他,耳边传来萧青近乎恳求的声音。
“杀了他,你一定会后悔的。尊主,千万别这么做。”
后悔
自诞生到现在,他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可他偏过头,看到沈洱那无辜的眼睛,里面似乎还有一点心虚和尴尬,挠了挠脸,踮起脚尖,想要越过萧青的肩头看他是不是还在生气。
片刻,谢珣缓缓把刀放了下来。
蠢货。
“再有下次,你的命别想再要了。”谢珣声音漠然,将那刀插回萧青的刀鞘。
听到这话,萧青松了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扶风山上那些年,虽然他们是尊主的护法,其实却早已亲如一家人,这些话他也并不会放在心上。
毕竟,这两位尊上,可是一个比一个嘴硬。
谢珣恢复了往日的神色,继续扮演着沈洱的军师,命人按照沈洱的话将顾明昼暂时扣上缚仙锁,关押至鬼市的地牢里。
顾明昼被押走之前,回头看了沈洱一眼。
蠢兔子在朝他坏笑着做鬼脸。
他默了默,收回目光。
罢了,至少那军师和右护法看起来并不会伤害他。
有沈洱在,坏也不会有事。
这样就够了。
他落寞的神色被沈洱尽收眼中,本来还在得意地做着鬼脸嘲笑顾明昼好骗,这时候,沈洱忽然又有点笑不出来了,心口还有点堵。
什么意思,这人干什么摆出那种表情啊
装什么可怜,是想让他同情嘛
混蛋顾明昼一定是想让他心软把他放出去,休想,心机男
怀里的小崽呜呜两声,往沈洱怀里贴了贴。
沈洱微怔。
他忽然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一幕。
半晌,他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