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安咬紧了嘴唇不语,可态度摆在那里。
旁的无所谓,可这件事她是绝不肯退让的。谁知道这一世,袁恭会不会去西北,能不能囫囵个儿回来,之后天下大乱,他们还能不能不离不弃,平安携手?
这些她都不知道,可她得为了这一世博上一博不是吗?
袁恭颓然放弃,连发脾气都不知道该怎么发了,指着张静安瞪了半天,最后一甩手,“好,好,你以后随意,以后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就是……”
甩手出了门,就这么扬长而去了。
外头,红宝带着两个小丫头抬了一个红酸枝的硕大匣子进来。
看张静安毫无反应地坐在那里,就不知道是禀告好,还是就退开好。
等了半天才小声禀告,“二奶奶,这是二爷送进来的。说是您母亲的遗物给您寻回来了……”
张静安抬起眼来,猛然抬头眨了眨眼,将眼里的泪水都给眨没了。这才走过去,慢慢掀开了那个匣子。
但见匣子里,一层层丝绒包裹着的,是尊青铜的小鼎。赫然四面人脸,都是伸长舌头的诡异造型,可不就是胡权卖出去的那尊四目鬼脸尊吗?
她就想忍着不哭的,可就是忍不住。
腿一软就坐在了旁边炕上,也顾不得下人都在旁边了,伏在小炕几上就呜呜哭了起来。
袁恭和张静安闹得如此不愉快。可袁恭的生母吴氏这段时间日子却还是过得颇为愉快的。
自从上次张静安进宫得了赏赐之后,吴氏听了丈夫的劝说,不再那么频繁的找张静安的麻烦,可要说吴氏心里好过,那也绝不好过。
尤其是袁恭和张静安圆房之后,小两口日子过得亲亲热热的,她反倒是看着愈发不顺眼了起来。
这倒不出乎她的意料,毕竟血气方刚的儿子守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她还能当真指望儿子当一辈子和尚?
可就张静安这样的媳妇,她不捏在手里揉搓揉搓,真是想起来就肝疼。
偏生这媳妇就还揉搓不成。
她这肝病就真的死活好不起来了。
这回好了,张静安现成的笑话摆在了她跟前,她每天看的可谓是乐不可支。别提多舒爽了。
更何况,还有些别的好事,让她心情愉快。
比方说,方瑾的那个继母,虽然出身低微且不说,还十分的狡猾有手段。她向来看那个女人不顺眼。
可这番,方瑾的继母却为她做了一件好事。
方瑾的继母跟着父亲在粤州做官,不知怎么的,竟然跟布政使大人的夫人成了密友。这布政使的娘家族姐更是闽南王府的老王妃。
靖江王这一支算是皇室唯一近支亲戚,跟京里头那帮所谓宗室没法子比。而且世代统领闽南水师为大秦捍卫东南海疆。现如今的闽南王刘协不过二十八岁,前头曾经死过一个王妃,有一双嫡女,却并没有子嗣。给刘协作续弦也是极显贵的一门亲事了。
她喜滋滋地与女儿袁舒唠叨,“你表姐可算是等到云开雾散时了,之前这样那样的,净遇到些没眼光的人家,一时是这个不合适,一时是那个也不合适,终归是被我们家给耽误了……”
袁舒如今快十岁了。
京里十岁的贵女多少也开始要懂些婚配的事情了。
所以母亲不避讳她,她也就不免有几分的好奇,“可为什么呀?”
靖江王不仅是皇室的近亲,关键是人家是开国的时候有大功劳的,所以纵然是皇帝的儿子,将来爵位也要减档。可靖江王的爵位却不会,而且世代镇守天南,那是天南王,实权王爷。方瑾的父亲还是年初才提的四品,这差距实在有点大。
纵然是做续弦,还是差距有点大。
要知道,靖江王的原配,可是江南华家的嫡长女呢。
吴氏却不以为意,只笑道,“大约就是因为华家那位大小姐还留着两个闺女吧,续弦的身份高了,也不大好……”
袁舒就皱了皱鼻子。
觉得这事古怪的很,让人说不出来的不舒坦。
偏生吴氏却很高兴,“华家是大族,我们吴家也不差,毕竟你方表姐也是养在你外祖母跟前的,听说靖江王府的老王妃见了你表姐,很是喜欢呢!”
袁舒对此已经不感兴趣了,悻悻然地把注意力又转到书里去了。
那边有婆子回来禀告,说,“夫人,二爷回来了。”
吴氏立刻就坐直了身体,那婆子特意还走前了一步,“那物件,也带回来了,只是直接就给送到二奶奶屋里去了。”
吴氏就悻然地皱了皱眉头,抬手喝茶,“叫你们二爷过来一趟,我有话跟他说。”
吴氏要跟袁恭说的这件事,和张静安的那尊鼎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