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五太太跟着边上添油加醋,“信不信的谁也不知道,反正那家人倒是颇喜欢方家大小姐的,听说大太太牵过方瑾的手给那家夫人看,说她手上那对血玉的镯子是你送给方家大小姐的呢。”
这倒是把张静安给恶心坏了。
被吴氏给恶心坏了。
她就受不了吴氏这两面三刀的劲儿,这得多精神分裂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啊。
可看到四婶婶柳氏,和五婶婶蒋氏偶尔互相交流的眼神,她也就看出来了。这事不一定能当真,吴氏那样讲究的人,就算暗示什么,也绝不止于做得如此露骨腻歪人。
这两个婶婶哪里是来安慰她,探望她的呢,这根本是当她是个傻子忽悠她来的呢。
张静安看着这两个婶婶。
脑子一转就想明白了,想必是因为吴氏查了外院的帐,扯出四老爷和五老爷挪借了银子做生意亏钱了的事情,所以挑着自己去跟吴氏斗呢。
心想,你们都觉得我傻,你们才是傻子呢。
在祠堂里关了那么些日子,她也算想明白了。
她恶心方瑾和袁恭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方瑾远远嫁走啊。
只要方瑾能嫁走,就算让她忍一口气也不算什么吧。
亲自出面给方瑾抬轿子她恐怕做不到,可能会当场恶心吐了,送点东西什么的,其实她还是能做到的。
可还是觉得吴氏这个做“婆婆”的恶心得不行。那吴氏不是爱装病吗?装病谁不会啊?她也装病。
她眼珠子一转,就转向了翡翠,“翡翠,两位婶婶说得对,方家表姐这么大岁数嫁不出去,我们作为姻亲眷亲的是该帮衬帮衬,只是我不记得我送过表姐什么血玉镯子啊……”
四太太和五太太就相视了一眼,诧异张静安是不是突然魔怔了。这就听见张静安拧眉“哀叹”,“既然大伯母送了表姐镯子,我记得我是有一对血玉臂钏的,你拿出来,也给方表姐送过去……”话说到末了,竟是泫然欲泣了起来。
这就把四太太和五太太惊呆了。
她们自张静安嫁过来之后就只见过张静安跳脚指着鼻子骂人,什么时候见过张静安委屈得欲哭无泪的样子?这当真是被男人打怕了的节奏?
袁恭也算她们看着长大的啊,真没想到背地里还是这么个狠的,为了亲娘的外甥女,连皇帝的外甥女都敢打了?
这是悖晦晕头了吧。
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突然看见张静安捧着心口突然软在了翡翠的身上,“翡翠,翡翠,我心口好疼,好疼啊好疼啊……。”
好一阵的兵荒马乱,四太太和五太太看得是有些目不暇接。
反正就看见张静安被几个丫头搀着扶着给送到后头内室去了。末了还当真送出一副血玉呃臂钏来,让她们转交方瑾。
这事情可就精彩了。
果然,柳氏就带着张静安不肯回家,还因为婆婆背着她,以她的名义给她最讨厌的方瑾送了一份厚礼气得晕倒在地,犯了心疾的消息回了袁家。
果不其然的,老太爷又将国公爷夫妻两个给骂了一顿。
吴氏花了七百多两银子,给娘家外甥女打了一副血玉镯子的事情也被翻了出来。
老太爷本来就不喜欢吴氏老偏着娘家,而且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行事有什么霸道的地方。
如果不是吴氏敢挑拨自己的儿子,不顾两辈子的交情拒绝了玉太妃的提亲,方瑾的亲事又怎么会被耽搁?再说了,苍蝇还不叮无缝的蛋呢,这个方瑾抢了张静安的亲事,还想着洋洋得意地踩上两脚,结果事发了还要张静安给她道歉,她真把自己当什么了?
老太爷出身草莽市井,规矩什么的都没有他的脾气大,又素来心疼老太太是继室,不好出面痛骂继子媳妇,于是他就亲自出面,直接将吴氏给骂了一顿。虽然有国公爷给护着,可吴氏还是真气病了。
张静安听到消息,感觉心情大爽。
上一世她一味逞强,结果人人都不待见,这一世看来她改变策略,恶心她妈骂恶心,看谁恶心得过谁。
她痛快地在家里装起了病来,原来装可怜是可以这么爽的。
袁恭听到张静安心疾发作的消息,吓得心魂俱散。
倒是端钰比他清明的多,立刻点头大赞,“你看你媳妇多醒目,这边祝夫人心疾,她也装心疾,这样大夫开出心疾的药物送到府里去就毫无破绽了,你好歹也装得像一点,偶尔也去探望吵闹一番,才将戏做得圆满嘛!你一天到晚住我这儿算什么事儿?”
袁恭苦笑,倒是不敢相信张静安会这么投入,怕是真的被自己娘给方瑾送礼的事情给气到也也未可知,虽然端钰和自己也都留了人在蝴蝶巷看着,可要是她真疯起来漏了马脚可就不好了。
少不得还得自己去安抚她一下才行。再说了,张静安身体不好也是真的,万一她真的有个什么好歹要怎么办呢?
可怎么才能有效地安抚张静安呢?他自己心里也真的是没多少把握。
好在朝堂上闹了这些日子,皇帝斥责了刘能办案不利,又将调查朱山大人遇刺的事情交到了都御史华正犁的手里,华正犁从京城出发前往西宁卫的路上也得走一个多月,那些闹事的士子和官员们也渐渐都散了。
袁恭找了个机会去蝴蝶巷探望祝夫人。
祝夫人曾一度危殆,可后来多亏徐德妙手回春,现如今虽然依旧只能躺在床上,可病情是稳定了下来。祝夫人性情也十分坚韧,现如今由芸香和张静安的几个小丫头伺候着,明显是一天天朝好方向发展。
外头人传张静安因为嫉妒婆婆疼爱娘家侄女方瑾,心疾发作只剩下半条命的传闻更是离谱了。
崔嬷嬷因为张静安和袁恭“吵架”突然回到蝴蝶巷自然心疼的大哭了一场,然后就将所有的注意力专注到给张静安补身子上了去。
这几天养下去,张静安不可避免的都胖了。
张静安在被禁步期间就开始跟芸香学打了一套五禽戏,开始的时候只练了两式三式就不行了,现如今渐渐地可以将一套都打完了。练这个功夫不过是强身健体活动经络,可以前张静安就是老养在屋子里,连床都少下,结果就是越养越较弱,多少人参燕窝首乌茯苓地喂着,还喂了个风都吹不得。
偏偏就是活动筋骨这一项对了她的脉。以前一顿饭,半碗粥都吃不完,现如今点心倒是吃得少了,打完拳,一顿饭可以吃小半碗米饭,加一个豆蓉小包子了。能吃,能动了,自然身体就好了,袁恭明显觉得她长高了,也长胖了,虽然还是一个娇娇怯怯的样子,打起拳来软趴趴赖叽叽地不成个样子,可眼睛明亮,嘴角含笑,精神可不比之前了。
袁恭胆战心惊地回来的,此时看着她那小脸,白里透出红,红里带着粉,花骨朵一样的娇艳,就忍不住想吐槽,亏我还担心你真的气病了什么的,你这病装得实在太不像了。
心里又小心翼翼地松了一口气,觉得难得张静安这回突然清明了,不至于被两个婶婶一挑拨就炸毛,弄出些不必要的动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