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宴好些日子没来沈府,不知沈约何时又添了一房妾室,嫣笑道:“原来是这样,都是一家人,何须多礼。”
沈念本以为华歆这会躲在哪里哭呢,怎麽还有脸出来见人。这会看过去倒是一点也不像被赶出菱洲堂的人,便意味深长道:“听说你昨夜侍奉沈约,想必累坏了吧。”她潋滟的眸子里尽是笑意,还有一丝探究之色。
华歆微微一顿!
昨夜被赶出菱洲堂的事,估计阖府上下都传遍了吧,难怪昨晚隗儿让她这两日别出门,等着看她笑话的人倒是不少。
她迎着日光微微笑着,回了句:“应该的。”
沈念见她面上波澜不惊,仿佛昨天什麽也没有发生一般,冷凝的目光淡扫了她一眼,有些不屑,还有些厌弃,撩着鬓侧的一缕发丝道:“这天大的好福气,你可是独一份呢。”
华歆眉头轻拧,她能感受到沈念似乎不喜欢她。可是为什麽不喜欢她,她也不清楚,只觉得沈家这两姐弟,都不是好相与的,便主动岔开话道:“长姐这些日子忙碌辛苦,有没有什麽妾身可以帮得上忙的。”
沈念轻嘲道:“不是人人都有华夫人这样的福气,什麽也不用操心,甩手掌柜一般,眼下还有空档回娘家,哪像我们忙得脚不沾地,喝盏茶的工夫都没有。”
华歆听在耳里也不恼,勾唇道:“长姐辛苦了。”
沈念夹着眸子望着她,对华歆,总有一种重拳打在云朵上的感觉,让她白费力气。
邱宴见沈念话中带刺,眼睛里是毫不掩饰嗔怪之色,他眉眼闪烁,只打着圆场道:“原来夫人是渴了,为夫这两日刚好钻研了一种新的花茶,正好给夫人尝尝鲜。”
顺着折了一枝迎春花簪在她的步摇边。
沈念见在场之人衆多,脸色泛红,娇羞道:“你呀,总是喜欢这样。。”她思量着这点夫妻间的乐趣,在卧房里就行了,青天白日的在这眉来眼去,没得叫人笑话。
姬鹭也跟着笑道:“长姐姐夫秀起恩爱来,全然不顾别人的死活,这里我们是待不下去了。”
正準备擡脚走时,沈念扯住她的衣袖:“哎,你去哪,这里还有一堆的事呢,难不成都丢给我一个人。”
姬鹭回眸道:“哪凉快去哪,长姐姐夫蜜里调油,我还是去别处待着吧,免得在这里坏了姐姐姐夫的兴致。”
沈念瞪了眼邱宴:“你快些走吧,这里又用不上你。”
邱宴吐声道:“都护大人在哪,我去瞧瞧。”
姬鹭道:“这个时辰,想必在书房呢。”
邱宴浅笑着:“也好,你们忙,我也搭不上手,先去看看都护大人。”
沈念瞧着华歆,秀眉轻蹙,就那麽静静地盯着她,最后冷着声道:“你回去吧,这里你也帮不上。”留在这里,只会给她添堵,她看也不想多看一眼。
华歆道:“是。”
渐渐走远了些,隗儿闷声道:“大小姐的脾气,越来越咄咄逼人。”话里话外讽刺华夫人,她听得直皱眉。
华歆道:“长姐也只是说说而已,没有恶意。”
隗儿愤愤道:“关键是今日邱公子也在,姬夫人也在,让别人听了怎麽想。大小姐平日里最要面子,关键时候怎麽也不想想别人的面子。”
华歆道:“你也说了那是别人,别人怎麽想,我干吗要在意。”
隗儿跟着豁然开朗了些:“也是,不管是邱公子也好,还是姬夫人也好,本也不是重要的人。”
书房里,靠窗的伏案上摆着细长的花瓶,里面插着几只六角荷。两种气质截然不同的美郎君,面对面坐着。
一个静静的捏着书本,一个鼓捣着伏案上的瓶瓶罐罐。
邱宴一脸嫌弃道:“这六角荷定然是花坊培育出来的,就你养不出这麽好的花。”
沈约翻了页书,眸色淡淡的:“你这整日游手好閑,任上也不去,难怪沈念嫌弃你。”
邱言只摆弄着花苞,颇有些无赖道:“我怕什麽,我有妻弟在。”
沈约语色平平:“知道的,我是你小舅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小舅子。”沈念不止一次跟他抱怨过,邱宴成日里养花种草,毫无上进之心。
邱宴侧歪着头,嘿嘿两声:“谁是谁小舅子都不要紧,反正都是小舅子。”
沈约神态如一,面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反正,沈念嫌弃的是你。”
邱宴定眼注视着他,沈约沉稳,少有的沉稳,常年没有表情的脸宛如屹立万年的雪山一般,他嘴角噙着散漫的笑意道:“你到底是怎麽修炼的,怎麽才能做到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呢。”
沈约眸色清冽:“我不是你的那些花花草草,少在我身上下功夫。”
邱宴撑着头,一只手若有似无敲在伏案上,那抹鹅黄身影和眼前的六角荷倒有些相似,他拉长了声音道:“那说说你新得的佳人?”
沈约迟疑了会,眸中厉色令人胆颤:“干你什麽事?”
邱宴笑了笑,凛冽桀骜的眼睛望向窗外,春日里的光线真是好,甚至还有些刺眼。
曲鹤小筑的人比往常多了些,廊下立了好些嬷嬷,有些身上穿戴的并不是沈家的衣衫,华歆举目望过去道:“今日有人来看望老太太吗?”
“平日里来找老太太的人可多了,幽州城的妇人们都赞老太太教子有方,前来请教学习的后宅妇人们数不胜数。”
沈家老太太在幽州城素有贤名,因她有个好儿子,儿子又生了个好儿子,也就是沈约。沈家两代都护,她老人家自是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