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的事情我很抱歉,不应该动手打你,你的下巴还好吗。”
苏乙不可思议地看到谢斯聿脸上竟然带着真诚的歉意,谢斯聿皱着眉头,那样真真切切的自责愧疚让苏乙目瞪口呆。
一想到上次的事情,苏乙还是耿耿于怀,在那之后,连续好几天他吃东西都得慢慢来,于是他不带好气地说:“不太好。”
“对不起。”谢斯聿再次对他说道,“当时我看到梁宁被人揍了很生气,后面才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真的很抱歉。”谢斯聿垂下目光。
如果问苏乙为什么那么好骗的话,大概是在他遭受很多歧视的日子里,几乎没见着有人会对他说对不起,所以苏乙又是一个很容易原谅别人的人。
“可以的话,我们能成为朋友吗?”谢斯聿垂眸盯着他,和上次在楼台上给人的感觉又完全不一样了,他眉目自然舒展开来,眸中的笑意和水一样快要溢出来了。
而朋友这两字对于苏乙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诱惑。空白孤寂的生活里,除了姜绵,便没有其他朋友。在双重击破之下,苏乙有点动摇了。
“做朋友?为…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很有意思。”
苏乙想,谢斯聿真的有点精神问题吧。
他话刚说完,两碗鸭血粉丝汤就被端上桌,苏乙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率先伸手把那碗没有加香菜的端到自己面前。
这似乎有些护食。很烫,苏乙装作若无其事,随后又赶紧把手从碗沿拿开。
他抽出筷子,吹了吹热气,然后一个劲儿地往里面塞,他吃东西一向不雅观,在极致的压力下,他抬眸,现谢斯聿还在盯着自己。
“你不吃?”
谢斯聿打量了自己那一碗,随后也抽出筷子开始吃东西。
苏乙没办法像以往那样自在地吃,他余光里还在瞥对面的人,即使如此,也是很快地吃完了,并且喝了半碗汤,他拿起旁边的纸巾擦了擦嘴巴。
正当他提起书包的时候,谢斯聿叫住了他,“你还没有回答我。”
关于和谢斯聿做朋友的事情,苏乙还在犹豫不定,他结结巴巴地说:“再…再说吧。”
像是感受不到雨的存在,苏乙瘸着腿一头扎进细雨里。
几乎没人会和苏乙这样的瘸子做朋友。
初中,苏乙曾短暂地拥有一个朋友,两人一起打乒乓球,家是一个方向也经常结伴同行,可是有一天这个朋友忍无可忍地告诉苏乙:“你真的很麻烦!”
“你走路好慢!”并没有具体说苏乙麻烦在何处,却有一种强烈的、忍无可忍的怪罪、嫌弃的意思。
苏乙走路幅度有一些大,正是青春期的少年和他走在一起会很显眼奇怪,甚至是丢人显眼。
另外苏乙性格也很古怪,有时自卑别扭,很容易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恼羞成怒,也时常会因为别人的健康、完好身躯感到妒忌,他很会伪装自己,在严炜那群人面前又表现得逆来顺受,忠诚老实……
从此之后,苏乙每天都试着让自己走路更快一些、不那么奇怪。朋友对于苏乙来说,是很珍贵美好的关系,他试着挽留,却现自己真的不是很有趣的性格。
苏乙不理解谢斯聿所说的有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总之,苏乙觉得自己是一个无趣的人。
说实话,苏乙对谢斯聿并没有什么多少了解,也可能是他对学校里百分之九十九的的人都不怎么了解,他连班上一大部分同学的名字都记不清。纵使这样,但也知道谢斯聿成绩非常好,和他表弟的智商显然不在一个层次。
在这届学生里,谢斯聿是老师们眼里数一数二的模范生,经常被老师提在嘴边夸,也被派出去参加竞赛,谢斯聿也不负辜负地获得很多奖,为校争光,周一的例会谢斯聿也会被选上去表演讲,为人处事礼貌得体等等等。
所以谢斯聿承认了刮车的事情,无疑是一种自我毁灭。而人们最喜欢的事情不是一味赞扬崇拜,而是看一个人从光芒四射的地方跌落下去,并且开始细嚼慢咽地讨论。
所以谢斯聿并不是表面上那么优秀完美,他也有坏的地方。或者说,他伪装的很好,只是曾经并没有被人现而已。
事情总在往人们没有意料到的方向展,还有一个变化便是苏乙的班主任挨了教训,把车开去有监控的地方,终于买好了行车记录仪。尚且不知为什么谢斯聿看不惯自己的车,他认为谢斯聿同学本质还是顽劣的性格,青春期的孩子就是如此,装乖太久了总会有一个爆点,而这桩闹事唯一的牺牲品便是自己的爱车。
翌日也是雨天。
雨季漫长又带着木质地板腐烂的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