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簡燃脾氣是差了點,可每次都對他客客氣氣,送零食送小禮物,並不像傳聞一般兇悍,甚至稱得上平易近人。
羅彥達亂想一通,習慣性往自己的位置看去,驚悚地發現兩人放在桌下的手不知何時握在了一起,十指緊扣的那種。
做了大半年同桌,虞白棠有點潔癖,平時不喜肢體接觸羅彥達是知道的,他等啊等,虞白棠不但沒甩開簡燃將人轟走,還嘀嘀咕咕說起了悄悄話。
至於整個過程中虞白棠那點微弱的、幾乎等同於調情的掙扎,已經被羅彥達完全忽略了。
「好了吧?」
「沒有,再牽一會兒。」
虞白棠指尖蜷了蜷,「不行,我同桌好像在看我們。」
簡燃扭頭瞧了眼,這位無意中撞破驚天秘密的男同學唰地低下腦袋假裝學習,他便也嗤笑一聲收回視線,「別怕,他看到了也不敢說出去。」
虞白棠無語又想笑,「你還挺驕傲的?」
「我只是陳述事實。」
「快鬆開,我要寫卷子了。」
「右手寫字,我牽的是左手,又不耽誤。」
「……」簡燃掌心滾燙的溫度源源不斷傳來,虞白棠在演草紙上寫了幾行公式又放下了筆,始終難以靜下心思考。
皮膚相貼的地方出了層汗,時刻彰顯著存在感,虞白棠頓了頓,換掉數學拿了英語練習冊出來。
「抱歉抱歉,老師家裡有事耽擱了,來得晚了點。其他科的作業先收一收,打開課本第八十七頁……」歷史老師姍姍來遲,風風火火地戴上擴音器,彎腰把u盤插入電腦。
虞白棠趁機把手抽出來,慢悠悠翻開了課本。
簡燃沒糾纏,借教室內一瞬間的嘈雜作掩護,低聲問,「大課間我們跟六班有場球賽,要不要來看?」
「有空就去。」
虞白棠掀起眼帘,睫毛捲曲上翹,看得簡然心裡像被貓爪輕輕撓了一下,痒痒的,「好吧,那你有時間一定要來啊,我打籃球也很厲害的。」
說話時溫熱的氣流拂過耳廓,癢酥酥的,虞白棠偏頭躲了躲,正欲調侃一二,見講台上的老師打開了ppt,便把話咽了回去。
當他趕到球場時,外面圍滿了看熱鬧的學生,兩個班臨時組成的拉拉隊較勁似的,聲嘶力竭地喊著加油,火藥味十足。個子矮的只能看見一顆顆移動的黑色腦袋,虞白棠稍好一些,但到底不如前排盡興。
多虧占據絕佳觀看位的羅彥達眼尖,破開條路把他拉了進去。
賽事過半,比分十八比十五,他們班落後三分。
簡燃的目光隔著兩個步步緊逼封他走位的男生與虞白棠相接,一觸即分,隨後躲過一記猛攻,身體像躍起的獵豹,頂著壓力投了一個漂亮的三分。
比分追平。
簡燃在七班同學的尖叫聲里再度朝虞白棠所在的方向看來,手指併攏貼在唇邊,邊笑邊拋去一枚飛吻。
歡呼聲更響了,像一鍋煮沸的水,學生們議論紛紛,好多人順著簡燃的目光看過來,試圖找出飛吻究竟是拋給誰的,羅彥達也不著痕跡看了虞白棠一眼。
後者眼中緩緩漾出一絲笑意,低低的嗓音淹沒在嘈雜的吵鬧聲中,「臭顯擺。」
接下來的時間裡,簡燃像突然被激起了強烈的勝負欲,一反常態打得又凶又猛,運球上籃,每個動作都很花哨,仿佛精心設計過。
六班的體委跟他算是有幾分交情,又一次被蓋帽後忍不住吐槽,「哥,咱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嗎,一場友誼賽而已,不至於吧?」
「怎麼不至於了?」簡燃胸膛起伏,撩起衣擺擦額間的汗,見縫插針地在人群中尋找虞白棠,露齒一笑。
體委不幹了,扭頭朝自己人一吆喝,「兄弟們,都給我防著點他,比賽可以輸,簡燃必須防!」
一場籃球賽持續到晚自習鈴聲響起才結束,七班以領先十二分的絕對優勢獲勝,六班體委相當不服氣,嚷嚷著改日再戰,簡燃跟他對了下拳頭,「行啊,想打我隨時奉陪。」
人群逐漸散去,簡燃拎起外套,拍淨上面的浮灰,意外地在籃球架下看到了仍在等候的虞白棠,「你……沒跟他們一起上樓啊?」
他大步走過來,即將靠近時記起身上都是汗,就又退開了半步,「是在等我嗎?」
虞白棠不答,遞給他一瓶水,「喝點水。」
簡燃擰瓶蓋時,手臂的肌肉線條微微起伏,虞白棠用手指戳了下,硬邦邦的。
簡燃脊背一僵,將塑料瓶捏得咔咔響,見四下無人,在他耳邊悄聲道,「現在還不能牽手,打籃球髒得很,得去洗洗。」
虞白棠慢悠悠「哦」了一聲,尾音小鉤子似的撩人心弦,緊接著簡燃聽他輕飄飄地說,「沒關係啊,以前我拍戲的時候渾身都是泥巴,你不也抱過我嗎?」
以前,什麼以前?
拍戲,什麼拍戲?
簡燃:「???」
簡燃:「!!!」
「你……你……」
他震驚地瞪大眼睛,虞白棠卻不再解釋,笑盈盈看著他,「快去洗吧,我先回教室了。」
「餵——」簡燃壓著嗓子喊了一聲,對著虞白棠的背影磨了磨牙。選在這個節骨眼上告訴他,指定是故意的。
他當然記得虞白棠說的是哪件事。
那是他們還沒在一起的時候,某日虞白棠的助理夏小柒發了條朋友圈說:又要去山溝溝里取景了,還好只有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