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转身过来,一边情绪不明的说道:“他称你‘昀昀’。”
裴筠筠挑了挑眉。
这会儿,元隽正脸朝向她,看着她一副不过‘不过如此’的模样,便意味深长道:“昀,日光也。”
她身上一僵,目露惊愕。
元隽就这么看着她,似乎是在等着她的反应,又似乎,并无任何期待。
片刻,裴筠筠打着哈哈一笑:“……哈,太子殿下这心思,也是挺有趣的。”
“有趣吗?”元隽问了一句,却准备听她的回答。他随手将团成一团的书信焚了,拢了拢外衣,对她道:“你的事情,我可以不逼你与我坦诚,但你不能越过我去,先同别人坦诚。”
他这会儿脸色隐隐见冷,裴筠筠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元殊那封信已经让他处在发怒的边缘了。换句话说,他在看完信后还能这样压着气同她说出这一番话来,已是大大让她感怀动容了。
越是这样,她越不忍让他心里不舒坦。
“元隽,我不是……”
他抬手一拦,“行了。”
你这会儿开口又能说些什么呢?他心道。
该解释的,她这会儿不能解释,而她能解释的,他也却也
不需要她解释。
他叹了口气,心头无奈,却也只能继续纵容,只道:“明日还要早起行军,睡吧。”
都到这份上了,他仍能忍着不追究,她缓缓底下眉来,心中一时百感。
元隽说完这些,便打算回去睡了,岂料人还没走进内室,屋外一阵叩门声响起,紧接着,便传来叶檄的话。
“殿下,宫中有密函来。”
屋内的两人对视一眼,裴筠筠过去给叶檄开了门。
叶檄进门先施礼告罪,而后别有深意的看了裴筠筠一眼,说话有点吞吞吐吐的意思。
有猫腻。目光在这主仆二人之间游走了一圈,她这样想。
“侍卫长是有什么话要同殿下单独说么?”她问,“那殿下,奴婢先出去冻一会儿?”
元隽被气得一笑,转而同叶檄道了句无妨。叶檄得了令,这才将一封密函呈上。
“这是……德妃的人,刚刚快马加鞭送来的。”叶檄艰难道,“来人说德妃娘娘嘱咐,要您即刻启阅,属下怕耽误了要事,只好深夜来扰,请殿下恕罪。”
德妃的人送来的信,只听到这几句话,裴筠筠一改之前的做小伏低,脊背都挺直了。
元隽却并未因这信的来路而有丝毫心虚,拆开了匆匆一阅,脸色忽而一变。
“你先下去罢。”默然许久,他对叶檄道。
叶檄见他脸色不好,本还以为会得什么吩咐,不想却是如此。他心头虽有疑窦,但也未出口相问,应了声便退下了。
裴
筠筠本还等着他解释两句话呢——毕竟撕开德妃这个门面,内里这封信来自于谁,他俩都一清二楚。谁料,元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却半点无意与她解释,回身便往内室走。
裴筠筠一步撺到他眼前,挡住去路。
“别人给我写信,你审了我半宿,怎么到自己身上就想装没事儿人了?州官大人这是真当我是百姓呢?”
说不得,元殊与梁训妍这两封信来得实在过于凑巧了,以致于他俩这会儿,多有些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的感觉。
元隽看了她一会儿,却始终没有将信拿给她看的意思。
“这信里的话……”他双眉紧皱,用了比适才更多十分的力,直接将信纸给揉碎成灰了。
裴筠筠眼睛都直了。
“她信里这些话有些份量,且此间不能辨真伪,我不能给你看。”
她眯起眼来,哼笑一声。
他道:“我拿羽雁的平安跟你发誓,这信里并无一字关乎私情。这样好不好?”
他越是这样说,她心里就越是抓心挠肝的好奇。对峙半晌,见他还是没有松动的迹象,显然是打定了主意的,裴筠筠心气一上来,重重一哼,狠狠跺了跺脚。
“不好!”
说完,也不理元隽是什么反应,她且绕开他径自安置去了。
饶是如此,他也没有说什么。
这一夜,元隽辗转反侧,难以安睡,脑子里反反复复的,想的全都是梁训妍信中,那层触目惊心的意思。
——中宫皇后,
正在以慢性之毒,行弑君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