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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七夕(第5页)

吃得醉醺醺,反到这里来耍什么酒疯。”

他确实在宫宴时饮了几杯,此刻便举起自己的袍袖来,认真闻了闻,笑道:“是吃了些酒,但我自己闻不见什么酒气,说是醉醺醺,委实也算不上。”

他见她摇着扇子不肯搭理自己,便没话找话,伸手去摸桌上放着的一只匣子,说道:“这是什么……”

话音未落,却只觉得手背一凉,原来是她用扇柄按住了他的手,冷冷地道:“这里面是要暗杀你的毒药。”

他便扑哧一笑,说道:“那还用得着那么麻烦。”手指略一用力,匣盖微启,他便看清楚,匣中并无他物,乃是一只极大的喜蛛,结得密密麻麻的蛛网。

此乃京中旧俗,七夕这晚,小娘子们定要捉喜蛛放在匣中结网,若是结得网密,便是巧多。他便笑道:“你瞧,我就说你这么心灵手巧的人,必然是巧多的。”

她哼了一声,并不理睬。

李嶷自斟自饮了片刻,水中忽然不知是风动,还是鱼跃,风荷摇动,清露微响,她用扇子支着下巴,一时竟看得呆了,忽听他低声叫了一声:“阿萤。”

她听他这么唤自己,起身便要离去,却被他扯住了袖子,又唤了她一声:“阿萤。”

她伤后衣服污损不堪,暂居太清宫后,衣饰诸物皆是他派人送来的。这衣裳不知是不是从前行宫中预备的衣料,宫中奢靡,广袖襦裙,夜间风凉,她外面又披着一层

轻罗,被他扯住了,一时不得脱身。她心中恼恨,抬手便是一枚银针朝他射去,他一偏头躲过了,却就势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说道:“你的伤还没好利索,别跟我动手了。”

她心中气恼,却知道自己穿着这么一身衣裳,不便与他真动手打斗,但袖子既然被他扯住,走又走不脱,挣扎起来又不像样子,一时自欺欺人地扭过头去,赌气不再看他。

过得片刻,却见他终于叹了一声,撒开了手,却回身在石台之侧的桂树上摘了一片叶子,含在口中,低低地吹奏起来。

那桂树的叶子,便如一片薄薄的簧片,竟然能被他吹出高低不同好几个音来。听得片刻,她才听出旋律乃是那首牢兰河水十八湾。

星河无声,四野寂寂,风荷水畔,他吹了片刻,终于扔掉了那片叶子,说道:“阿萤,你就不要再生气了。”

见她不语,他胆子不由大了些,心思也活络了些,说道:“我折莲子给你吃好不好?”不待她答话,他便走到池畔,折了好几支莲蓬回来,然后细细剥开,将那碧绿的莲子外壳剥掉,露出白嫩的莲肉,一颗一颗放在盘中。见她不吃,他便将两枚莲子壳套在手指上,在莲子壳上随手一掐,掐出眉眼来,顿时仿佛一个小人脑袋一般,晃动手指,那小人便一下一下点着头,他便学着俳优,在那里自说自演,假装一个莲子小人道:“今日是

七夕,牛郎和织女相会的日子呢。阿萤,你不要再生气了。”然后换了另一种声音,又换了一个莲子小人,一点一点头,似乎在说话:“今天这样的好日子,十七郎,我早就不生气了。”

她听了这句话,便伸手去抢他手指上的莲子壳,说道:“不要假装我说话!”他本就身形颀长,将手一抬,胳膊高高举起,她压根就够不着他的手腕,更遑论手指。她连抢了两次,他身手灵活,一下子避开。她拽着他的衣袖将他的手腕往下拉,人不免倾身扑过去,他借势搂住她的腰,将她揽在怀中,低笑了一声,却是将莲子壳从指端退了下来,套在她的手指上。她十指纤纤,顶着那莲子壳更像是小人儿戴着帽子,她急着要将莲子壳从指头上退下来,却被他抓住了手,一低头,正好吻在她的唇上。

她似乎怔了一怔,他吻得小心翼翼又珍惜万分,她挣扎了一下,他怕捏痛她的手腕,于是手上的劲儿松了一些,但执着地没有放弃这个吻。她最开始有些抵触,到后来似乎整个人也放松下来,倚靠在他怀中,任由他表达着思念与渴望。再过得片刻,她踮起脚,手也从他衣襟上慢慢向上,最后终于圈住了他的脖子,他心中一喜,刚想将她搂得更紧些,忽然觉得颈中一麻,似被小虫叮了一口,但眼前一黑,旋即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

他身形高大,她很

费了一点劲儿,才将他拖到了屋子里,直累得气喘吁吁,怕他醒了,又补了好几针麻药。她刚刚收拾停当,桃子已经闪身从窗外进来,看着床上的李嶷,不由低笑一声,说道:“校尉,成啦?”

她点了点头,这种新配的麻药极是厉害,桃子也是很费了一些周折和时日,才将这种麻药配好。她问道:“谢长耳呢?”桃子撇了撇嘴,说道:“我扎了他好几针,估计他三天都醒不过来呢。”

她伸手在李嶷腰间摸索,果然有丝绳系着小小一枚令牌,她便将令牌解了下来,对桃子道:“走吧。”

桃子见她果然寻得令牌,吐了吐舌头,十分得意。阿萤与她已经走到了门口,忽然又回头张望,屋子里并没有点灯,只有窗上的轻纱,透进来一些朦胧的星辉,照见他沉沉睡在床上,仿佛好梦沉酣。她在心中喟叹一声,纵有种种不舍,最后仍旧决然而去。

桃子早就准备好了衣服,两人换上,扮作了镇西军士卒的模样。她们在太清宫中住了这么久,早就将明哨暗探、各处巡逻的规矩摸了个清清楚楚。她们手执李嶷的令牌,性子又十分机灵,竟然一路顺顺当当,出了太清宫。

两人未惊动太清宫外驻守的那队镇西军,悄悄下了山。山下早有宋殊暗中安排好的马匹和接应的人手,只因镇西军驻扎之地距此极近,怕惊动了镇西军,因此只安排了十数骑

等在此处。一俟相见,即刻牵上早就裹好马蹄的马匹,两人上马,十数骑悄无声息,贴着山脚疾驰,未及两刻,即到洛水之侧。

夏日汛涨,洛水也变得宽阔深广。夜间无月,唯有星辉遍地,照着无声流淌的河水,露水还没有下来,河边生得丛丛芦苇,水面泛着淡淡一层白色的轻雾,仿佛曹子建说的洛神真的要凌波而出。她们十数骑悄悄沿着芦苇丛行得片刻,来到河边一处浅滩之上。宋殊早带着人等在此处,此刻喜不自胜,促马迎了上来,她在马背上不由得眉眼弯弯,笑着叫了声:“宋叔叔。”他早就握住了她的手,摇了摇,说道:“好孩子,可算见着你了。”宋殊欢喜不胜,扭头便打了声唿哨,随后七八条小船便划了出来。她这才下马,正打算上船,忽闻得“聿聿”一声,不知从何处冲起一道火光,直上天际,旋即炸开,竟然是一朵硕大无比、绚丽无比的烟花,焰火直照亮半边天空,映得满天星斗都黯然失色。这烟花起初乃是红色,旋即又“砰”一声再次炸开,仿佛开到极盛偏又再翻开出一层层硕大的花瓣,漫天金雨将下面映照得清清楚楚,洛水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艘船,当先一人负手立在船头,衣袂飘飘,身形洒脱,正是本该在太清宫中昏睡不醒的李嶷,此时他笑吟吟地看着她,扬声道:“阿萤,我放烟花给你看好

不好?”

她心知中计,心中大怒,从宋殊手中接过弓箭,瞄准了朝他一箭射去。她这一箭准头极佳,奈何他在河心船上,相距太远,劲力不够,眼见箭羽破空而至,他伸手轻轻一探,竟然就用两指夹住了她这一箭,她毫不气馁,转头便对宋殊道:“宋叔叔,此人难缠,得想法子绊住他。”

宋殊点了点头,沉声招呼一声,芦苇丛中冒出一列弓手,皆持重弩,这种弩弓射程极远,从来都是用脚才能上弦,一旦被其射中,必死无疑。此刻众人屏息静气,皆用箭矢对准了河心李嶷的那艘船,但他视若无睹,毫不慌张,手上掂了掂她刚才射过来的那支箭,用力一甩,箭支便被甩入半空,虽未用弦,却比寻常弓箭射得更高。宋殊素来听闻秦王李嶷神勇过人,更兼雀鼠谷一战,当真名动天下,此时见此情状,也不禁暗自心惊,心道这小子果然厉害,自己今日领了五百骑渡河接应,只怕苦战难免。

这箭支一被甩入半空,便如同讯号一般,一道道焰火腾空而起,次第炸开,天空中不停绽放着一朵朵硕大的烟花,河畔顿时亮如白昼。借着这火光,她也看清河滩暗处早有埋伏,但既已至此,不战何为?因此立时与桃子上了小船,朝河中划去,方划出两三丈,果然闻得喊杀声震天,不用回身看,便知道是镇西军与宋殊那五百骑缠斗起来。宋殊铁

了心要保她过河,因而在河滩上寸步不让,仗着弓弩厉害,死守着河滩,镇西军虽人数数倍于宋殊所部,但遇见宋殊这般百战浴血的老将,数次冲锋,竟然丝毫没有撼动定胜军的阵脚,眼睁睁看着七八艘小船皆如离弦之箭,迅速冲到了河心。

小船一至河心,便被水流冲得顺流而下数十丈,顿时不知被河底什么古怪的索网缠住,想必是李嶷早就在河道里做了手脚,七八条小船顿时在河心打起了转转,眼见李嶷所在的船只笔直朝这边驶过来,桃子不禁急道:“校尉,怎么办?”

她却非常沉得住气,持了剑在手,回头望了一眼兀自苦战的河滩,说道:“弃船。”说毕便将船头的火炬扔进河水中。另几艘定胜军小船上的士卒闻此号令,便也掷了桨,纷纷跃入河水中。

天空中焰火明灭,趁着漫天金雨熄灭的那一瞬,她无声无息跃入河水中,触到船底的那一刻,便摸到一片柔软的大网,心知定是李嶷设下的,这网在水下缠住了小船的船舵,这才令小船不能行进。当下用长剑割破渔网,钻了出去,径直朝河对岸游去。

她水性极佳,游了长长一段,仍未浮出水面换气,桃子倒是没她这般厉害,因此潜游了片刻,便浮起河面,这一浮起来,不由得一惊,因为那七八条小船早就被镇西军收拢,用绳索一一系了起来,李嶷那条船上,也早就不

见李嶷踪影,唯有那个招人烦的老鲍,正蹲在船头,指手画脚,指挥着施放焰火,每一道焰火燃起,便照得洛水两岸亮如白昼。桃子心知唯有渡河方能脱身,四顾水波茫茫,哪里还有何校尉的身影,因此也深吸了一口气,正待要潜入水中,忽然如黑云一般,眼前掠过一片黑影,黑压压直压下来,待到了眼前,才发现竟然是一张巨大的渔网,还未待她挣扎,这渔网早就铺天盖地罩了下来,竟然将她一网打起,耳中只听得船上众人哄然大笑,旋即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正是那黄有义,说道:“十七郎这法子好,又不伤人,又能把人捞起来。”

她心下恼怒,但身子一轻,原来这渔网正是如同河上人家打鱼,撒开网后,便紧紧又向船上收拢去,不过片刻,就将她连人带网捞上了船,幸而黄有义认得是她,十分客气,连忙亲自来扶,说道:“桃子姑娘,有没有受伤?”她心下十分气闷,甩开黄有义的手,只祈愿何校尉可以脱身。正在此时,忽听得岸上众人齐齐呐喊,原来一朵硕大的烟花绽放,正照见李嶷从水中一跃而起,其后明晃晃的长剑紧紧相随,几乎要刺中他的胸口,漫天金雨,执剑的阿萤从水中旋身而起,足下在船尾一点,仗剑而立,当真如凌波仙子一般,两人瞬间在船尾斗了七八招,岸上的宋殊与镇西军空自着急,却不

能相救。

李嶷将她从水中逼了出来,心下大定,虽然左右躲闪,十分狼狈的样子,却有工夫同她说话:“阿萤,要不咱们就别打了吧,今日你定然渡不了河。”

她冷笑道:“那也未必!”当下一剑便向他脚下刺去,逼得他立足不稳,只得重新跃入水中,便在此刻,天上又绽开一朵极大的焰火,远处却隐隐如同闷雷一般,又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逼近。

李嶷重新从水中钻出,攀上船尾,借着忽明忽暗的焰火,终于看清楚了对面河岸上,朦胧星辉下,到底是什么在逼近——是定胜军的重骑,也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骑兵,连同马身,全部披甲,其声隆隆如雷,不知道有多少骑兵正驰近洛水,看着似乎只有百骑,但偏偏有山摇地动之势,再驰得近些,仿佛连河水都震荡起来。

趁着他分神的一瞬,阿萤早就又挺剑朝他刺来,这次他不敢怠慢,三招两式便夺过她的长剑,回手将她扣在身前,剑一横便挟制住了她,说道:“阿萤,咱们回去吧。”

她虽然被他擒住,却并不羞恼,只冷冷地道:“殿下的烟花放完了吗?若是未施放完毕,可再放一些,也让殿下可以看看清楚,我们定胜军的重骑。”

他听她语气清冽,声音远远传过河面,不知为何,心下竟然影影绰绰,觉得似有几分不妙。船上的黄有义等人哪里肯在嘴头上吃亏,当下张

有仁便大声道:“阿嫂,你这话就说差了,你不是早就跟咱们十七郎私订终身了,咱们镇西军跟定胜军,不都是一家人!”钱有道更是笑嘻嘻地道:“哎,何校尉,平时我三哥说话,我都要驳一驳的,唯有今天他这话说得对,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就快些跟十七郎回去吧。”

那何校尉虽被李嶷挟制,但此刻也只是冷冷一笑,并不作声,桃子虽然被网住拉上了船,此刻坐在船头,却也是毫不示弱,啐道:“谁跟你们是一家人了。”

便在此刻,忽得河对岸那队重骑之中,有人举弓朝天上射出一枚鸣镝,这鸣镝带着长长的尾音,扶摇直上云霄,又炸出极亮的一道白光,在暗夜中甚是显眼,张有仁不禁拍手笑道:“哎,咱们放了这么多焰火,你们定胜军也要放焰火了?”

桃子冷笑不言,忽得只闻洛阳城中,也有鸣镝扶摇而起,曳出长长一道白光,李嶷不由得脸色一变。此时河对岸那队重骑之中,有人越众而出,弯弓搭箭,对准了李嶷,虽然相距甚远,但不知为何,李嶷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寒意。被他挟制的阿萤却微微一笑,漫声道:“秦王殿下,今日不如放了我过河,两厢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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