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让进了舱内才发现自己刚刚找人心切,走太快,大腿被不知名的尖锐物体划破了,汩汩流血。
他依旧处在情绪极值,丝毫不觉痛,低头看了眼,试图判断伤情程度。
是林奚先觉察他深色裤子下的血迹,生平第一次漫出恐慌的惊惧:“路清让!”
她小声叫出声,控制不住发抖的声线,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夺眶而出的眼泪,“要消毒的!”
要消毒、要止血、要缝合……
她嘴唇木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没事没事,”路清让看她眼角一瞬通红,刚要安抚,却借着光瞥见她额角鼓起的一个大包,也真实地怕了,急切问,“你磕到哪里了!”
“你这腿,要止血!”
一旁几位医生终于派上点用场,到了他们的专业领域,刚刚身上那些呆滞和怯懦一扫而空,全像变了个人,两个留下检查两人伤势,一个去拿台旁的备用医药箱,有条不紊的专业、冷静。
“考虑到大风浪,调头存在船舶倾覆危险。”
那边已经连上公司应急组,船长快速汇报情况。
凌晨三点,艏尖舱的舱底污水警报也开始报警。
距离初次抽排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可倾斜却仍在继续。
“要求驳货及弃货。”
舱内快低至零度,船长额头的汗却始终没停过,滴答滴答,衣服也湿透了。
总部应急处置小组早开始了船舶稳性计算,海务主管也在跟踪监督船舶情况,正在申请事故估算。为减少损失、保住货物,他还在尽力抚慰着船员们的紧张情绪。
远在大洋之外的人,怎么可能切身感知船舱内这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末日”气氛。
他们冷静得可怕,思考的是“不能弃船,弃船损失太大了”。
林奚突然听不太清电子设备里几人的通话声了,她的意识在逐渐模糊,人也开始想吐,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堪比舱外。
面前医生在说什么,她却只能看到对方嘴巴一张一合,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视线越来越差,最后眼前一黑,肺部空气全被挤压出去,喘不上来气,天旋地转地倒下去。
路清让慌了,慌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脸色也一瞬白了,大叫:“林奚!!!”
见人彻底没了意识,他看向几位医生。
“晕浪,”年纪较大的医生俯身检查情况,犹豫片刻,还是讲出可能的最坏情况,“或者……刚刚脑部受伤了。”
整艘船调整过浮态,根据应急小组指示向沿岸航行。
可不用数据计算,所有人都能感知到情况根本没有变好,浪像疯了一样把船只拥来拥去,人只能斜斜站着,抓到什么靠住什么。
倾覆,说不准是哪一个时刻的事。
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自动舵3度,轮箱滑油泵故障,船舶漂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