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凝歌将注射器内的东西给他注射到身体内,剩下的空针管握在手中,想着送回实验室里,等她再打开手心,注射器果真不见了。
她扬起嘴角,这就很有意思了。
要知道,她实验室中的每一个药品别说是药性,就是编号她都烂熟于心,且还有许多精细的医疗器械,手术工具,都是古代重金难求的好东西。
柳凝歌将男人的上衣脱掉,精壮的上半身带着死人似的泛白,放在热水中一个劲浸泡熏蒸,忙活了一个多时辰,眼见着那水凉了,便开门再吩咐外面的人再烧些热水。
红莺满脸不情愿,“刚刚已经送过一次了,还要水做什么?”
“自然是做一次洗一次,怎么?还不相信王爷的实力吗?”柳凝歌说的平淡自然,红莺一个未出阁的丫头半晌才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当下红了耳垂咒骂一声,转身去院外吩咐人继续送热水来。
一直这么折腾了一天一夜,热水都送了七次,红莺都累的倚在门框上睡着了,再没力气盯着屋内什么动静。
柳凝歌也累的够呛,这原主的小身板根本经不起这么折腾,手腕细的几乎轻易能掐断,加上本就受虐待,如今也趴在桌上睡的沉沉,丝毫没有注意到水桶中的男人竟然已经睁开了眼。
秦禹寒就那么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这段时间,他病重昏昏沉沉,只知这人是丞相府送来冲喜的二小姐,听说传闻是软弱无能畏缩胆小。
可如今……
他低头,看了眼氤氲着热气的水桶,水里漂浮着许多人参鹿茸等名贵药材,屋内的柜子也被翻得乱七八糟。
这些药,应该都是从房间内翻出来的。
秦禹寒额头青筋暴起,这个女人!居然敢翻他的卧房!
他慢慢从水中想要起身出来,哪知双腿却没有一点力气,手下一滑又栽回桶里,发出巨大的声响。
柳凝歌一下子惊醒,茫然的看着那正在和自己置气的男人,一次次站起身又一次次跌倒,弄了一地的水。
“本王的腿!”秦禹寒猛的抬起头,目光如同刀割般看向面前的女人,“你做了什么手脚!”
“或许你应该先说谢谢,毕竟我救了你的命。”柳凝歌皮笑肉不笑,她是要保住这人的命,又不是要治好他。
秦禹寒看了她许久,久到后者又要再次昏昏欲睡,才缓缓开口道:“你想要什么?”
明人不说暗话,既然她有能力将一个快死的人从鬼门关拉回来,断然没有一双腿治不了的道理。
柳凝歌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这王爷远比她想的要聪明,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自是不会轻易让人知道底牌:“想要王爷好好活着,王爷在世上多活一天,我自然也就多了一份仰仗。”
她这话说的漂亮,却也耐人寻味,将姿态放得够底,点出了她的心酸不易。
秦禹寒收回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冷冷的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等到她至门口处,才听到身后传来男人清冷的声音。
“本王尽量。”
柳凝歌打开门,迈出房间,清晨的微光带着些薄雾的凉意。
赵嬷嬷冷着脸守在门口。
知夏紧张的看着自家小姐,却见她举止风轻云淡,身上依旧是昨晚的大红喜袍,脸色虽说有些苍白,但气质却十分冷艳。
“你出来做什么!你出来了谁伺候王爷!”嬷嬷沉着脸,冷声呵斥着面前不懂规矩的庶女。
柳凝歌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本王妃只负责伺候夜里。”
丫鬟们哗然一片,赵嬷嬷昨日就已经忍着这个没教养的庶女,今日见状,又是这般变本加厉,当下厉色道:“王爷身体本就不好,你昨夜究竟有没有侍寝都是未知,现今竟敢在王府撒野,看样子是要让丞相府来人,将你接回去……”
嬷嬷话还没说完,柳凝歌随手便将一块白布扔在了地上,上面还有殷红的血迹,彷如梅花的落红,“若是嬷嬷还不信的话,不如进屋去问问王爷,王爷现在已经醒了。”
“你随手拿一块布就是……”赵嬷嬷还欲责骂,话说到一半猛地僵住,随后瞪大了眼睛,音量拔高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王爷他醒了?!”
昨日里王爷明明连气都快没有了。
而屋内的秦禹寒终于从水盆里出来了,发出微微的咳嗽声,淡淡开口:“更衣。”
声音虽然微弱,但确实是王爷不假。
赵嬷嬷当下哪里还有心思管这女人,立刻激动的让人去宫中请太医前来问诊,随即便赶忙进去伺候着了。
柳凝歌又打了个哈欠,回身瞥了红莺一眼。
这丫鬟还记得昨晚的那一巴掌之仇,自然恶狠狠的瞪了回来。
“你这个眼神本王妃很不喜欢,收敛一下!”
红莺赶忙低下了头,心里却十分不忿,认为这女人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再说王爷就算熬过了昨夜,也不一定就能熬过今天。
柳凝歌本想带着知夏离开,谁知赵嬷嬷却从里面出来,一双老眼带着些许红肿的热泪,想来是见着王爷没死激动地,语调也比之前缓和了许多,一边有条不紊的吩咐着门口的丫鬟,另一边叫住了她。
“赵嬷嬷还有什么事儿吗?”她一夜没睡,脾气好不到哪里去。
“王妃昨夜的辛劳王爷已经告知老奴,为了方便休息,便在王爷隔壁的院子住下。”
赵嬷嬷一改之前的怒火,甚至看向她的目光里,还带了几分若有似无的慈爱,语调温柔,让下人收拾一些暖和崭新的被褥送过去。
“那就谢谢赵嬷嬷了。”柳凝歌依旧是那副表情,宠辱不惊的行了礼。
“不过宫中太医马上就要来了,王爷的意思是让王妃在一旁候着,先别离开。”
柳凝歌的火气蹭蹭蹭的往上涨,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太医来给王爷看病,与我有什么关系。”
赵嬷嬷笑着捂住嘴,“王妃昨夜和王爷……这不也让太医瞧瞧身子适不适合生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