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玄此次所降服的三十多人,二十余人所出身的家族,皆是当世顶尖的大家族,一方霸主级的存在。他们又是这些家族的核心人物,自然掌握着不少的机密。而那些揭英雄榜而来的人,虽不是出身什么大家族,但是能有今日成就,无不是精明强干且见多识广之人,都知道不少地方的风土人情,地势地貌,奇闻异事。
两者的信息相结合,风玄至少可以将天下的形势了解九成九,从而制定出详细的战略战术。甚至连什么人能在他夺取天下和夺取天下后担当什么任务和职位,他都可推算得巨细无遗。当然,这只是理论上来说,这些人中会不会有人逃跑,会不会有所保留,他不能保证,也不可能将所有事都去一一证实,只能纯靠推理,而推理与实际多多少少会有所出入。
此时,已是大战后的第五日,按照他的安排,上次被诛杀之人的尸体应该已被喂狗。只是不知他收伏的那些人有没有严格执行,那些死者的家属有没有派人来抢夺尸体。而若是有人来抢夺尸体,他收伏的那些人又是否能抵挡得住。
风玄想着这种种问题,不到半个时辰便跨越百多里的距离回到大兴城,然后直接往李家府邸而去。按理来说,此时的大兴城,当以李家为,屋舍也以李府为最,而且,其他人有可能逃走,但李家的人却绝对不会,因为他们在这里的根扎得实在太深。李家会得以保留,那么留下来的人,自然也该住在李府,或者行踪被李家所知。所以,去往李府断不会有错。
风玄在此城已是无人不识,他的到来,自然是万众瞩目。他一现身,他的消息就一传十十传百,迅被全城人所知。而他的去向,只要不傻的人,都能看出。李云等未曾逃走的人不论此时身在何处,都立即向他去往李府的路线赶去,务求在他到达李府前与他会合。而身在李府的人,则立马往他的来路而去,赶去迎接。没办法,虽不知他真实性情如何,不知他是否在意这些礼数,但却知道他的心狠手辣,所以他们不得不小心应对,以免因这些小事而枉送性命。
……
风玄端坐一间大堂高位,三十多位高手一个不少,五行七列端正站于他前方一丈多外。众高手正要一起行礼参拜,他随手一挥,姿态随意说道:“不用讲这些虚礼,尽心尽力把我交代的事办好就是,自己找座位坐下说话。”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心中也放松了一些,他们一向身处高位,心高气傲,自然不愿给人行什么大礼。而他们之所以没有逃走,主要是有四点考量。一是怕被不愿逃走的人出卖邀功,若前脚刚走,后脚就被人禀告风玄,或者直接被人截杀,然后人头被送到风玄处邀功,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事。二是怕风玄追杀或者找上他们的家族,到时不止自己活不了,搞不好还要让家族覆灭,就如樊家一样。三则是跟随风玄相对来说活命机会大一点,若是天导上师前来,完全可以倒戈风玄乞求天导上师谅解,相信天导上师能理解他们的苦衷或不屑对他们出手。但若是背叛了风玄,如果他立马就被天导上师杀了还好,但若是天导上师来的时间太晚,或者让他给逃了,他可不会给他们狡辩或乞求的机会。第四则是他们之前杀了新帝那么多亲信和几大顶级家族的核心人物,就算从风玄处逃走,世上也没人会接受他们,即使他们自己的家族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帮助他们。如此,他们这一生都将在被追杀中度过,早晚难逃一劫,就更别说能有什么作为了。
有此种种考量,自然还是留下的好,万一真的封王拜相,甚至登基为帝了呢?而要留下来,私下里可以不尽心尽力为他办事,但是在他面前必须要对他毕恭毕敬,不然搞不好就被他杀了。至于为何现在不能尽心尽力为他办事,自然是天导上师的威胁随时爆,现在越是尽心尽力为他办事,天导上师来到时他们肯定就越惨。
风玄自然知道众人心中盘算,所以也不想跟他们虚与委蛇,淡然道:“将你们所写的奏章呈上。”得到他的指示,作为此地的地主,李云起身一一从众高手身前走过,将他们的奏章一一收起,然后来到风玄近前,双手呈上。
看得出,众人还算上心,并未用时下通用的竹简书写奏章,而是用的很是珍稀的纸张。不过风玄草草翻阅了一下他们所写的奏章便起身冷冷说道:“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明天早上,给我交一份全新奏章出来,若再有所隐瞒或不实之处,后果自负。”说完后,他从一堆奏章中取出大概二十多份丢在前方空地,然后直接离去。
他是何其聪明的人,见微知着,窥一斑而知全豹乃是最基础的能力,就如常人见到饭就知道是吃的,见到水就知道是喝的般自然。毫不夸张的说,他只要知道一个地方的自然和人文环境,那么这里随便生一件事,他就可将这个地方所有人在事件中扮演的角色以及各自的心理及反应推算个七七八八。同样,他也可以根据人与人间的关系推断出一些将来可能会生的事。而他并非初出茅庐,这些时日,他云游四处,见过不少事,也听闻过不少事。将他自己所知与这些人所写相对比,再加上他强的推理能力,这些奏章稍有隐瞒或不实之处,他只要一看,便可清清楚楚。
那些写奏章不尽不实之人听到他的威胁,心中虽隐隐有些担心害怕,但却也不以为意。他们的奏章虽有隐瞒和不实,但是他们觉得自己所写的一切也都算合情合理,就算实地调查都不见得能调查出什么问题。而风玄看奏章时,都是那么一晃而过,说他一目十行都是夸他看得细致。平均算下来,一页纸数百字,他看的时间不足一息,连奏章里写了什么他都不见得能看出来,怎么还能看出其中的不尽不实之处?
至于那些将自己所知所想在奏章中老实交代的人,心中其实也不那么坦然。他们也认为风玄不可能那么瞟一眼就,可看出别人奏章中的问题。那么他丢在地上的这些奏章,可能就是随意取出的一部分,诈一诈他们。如此,他们要说的都在奏章里说了,再让他们重写一份,他们又该怎么写?抄一遍?那若是被现,估计要被一巴掌拍死。
很快,他们就有了答案。风玄离开后,他们先是相互看看,然后在觉得风玄应该已经走远时,一起围到奏章堆边上,然后由圈子最里层的人蹲下一一拿起地上的奏章,念了奏章主人的名字后将奏章递出来。不一会儿,他们就将奏章分完毕,拿到奏章的人不由心头凉,面容惨淡,而没拿到的人则如释重负,神色轻松。
拿到奏章的人足足二十多位,那些出身顶级家族之人几乎全都在列,只有两位幸免。而江湖高手还好,仅仅四人拿到。他们在拿到奏章时确实被吓得不轻,心中忐忑,因为他们奏章中确实有些不尽不实之处。不过待奏章全部分完毕后,他们却又陷入不确定之中。拿到奏章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被现了问题,而更像是因为出身而被无端的怀疑,想要诈他们一下,看能否诈出些秘密。但是他们又不敢保证,万一是被现了问题呢?下次可不见得有机会重写了。
众人陷入沉默之中,那些拿到奏章的人直勾勾盯着那些未拿到奏章的人,这让那些没拿到奏章的人颇为尴尬和心虚。尤其是那两位大家族子弟,恨不能找个缝钻进去,相比较来说,他俩确实太“实诚”了些。好半天后,一位没拿到奏章的大家族子弟尴尬道:“你们是不是多虑了,怎么看我都觉得他并不是现了奏章中的问题,而是想要诈我们一下。”
一位拿到奏章的人皮笑肉不笑嘲讽道:“他怎么就诈我们,偏偏不诈你们?”另一位没拿到奏章的大家族子弟连忙帮腔道:“他要从我们之中抽两个出来,不管怎样都有两人要被抽中,这次正好我俩运气好而已。”刚才开口的那位拿到奏章的人不屑一笑,不过也不再挤兑这些没拿到奏章的人,转而对其他拿到奏章的人说道:“你们怎么说?”
年龄最大的那位中年看向那些没拿到奏章的人严肃问道:“你们老实说,是不是将你们知道的事全都写出来了?”这才是问题的关键,若是确定这些人真的老实交代了所有,那么就证明风玄真的是辨明了他们所有人的奏章的虚实,那么他们若还想留下,就必须得在下一份奏章中老实交代自己所知。相反,若是这些没拿到奏章的人的奏章也是不尽不实,则说明风玄就是在诈他们,那么他们也就不必担心,在下一份奏章中也不必写得太详实。
没拿到奏章的人皆一副支支吾吾样子,左右为难。若是说真老实交代了自己所知,那确实太过丢人,而若是死不承认,那就会害死这些人。如今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而且本就势单力薄,若再减员,就更是雪上加霜了。将来执行风玄的的任务时,他们必然就会因人少而需要执行更多的任务,那么遭遇生命危险的可能也就越大,搞不好就害死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