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梟看著眼前的蠢魚,暗自搖頭,幾萬年都過去了,這鮫人族依舊與傳聞中一樣,沒什麼長進。
「行了,別哭了。」宗梟將他推到軟榻上坐著,「別一副要死要活的樣,你們長老的信我也給你看了,現在還鬧著要走嗎?」
明州眨巴眨巴眼,委屈到極點的模樣。
半晌後,他搖了搖頭。
宗梟沒想到這魚能這麼傻。
傻點也好,傻點容易忽悠。
他大發慈悲伸手,用指腹並不溫柔地揩去他眼角的淚花,「乖乖聽話,懂嗎?」
明州點了點頭,然後帶著哭腔道:「我腳好疼啊。」
那雙白嫩的小腳磨破了皮,血跡都沾在了大殿地板上,小腿被蛇咬到的那塊也變成了淤青,望向宗梟的雙眸都是通紅,瞧著還怪讓人憐愛的。
宗梟讓他去躺著,明州大概已經認定好了要留在著的事實,心理負擔也就沒那麼重了。
在南海的時候,受傷了,委屈了,便會找長老跟族人傾訴,在這魔宮中,明州只認識宗梟一個魔,下意識便對著宗梟說了。
宗梟生性殘暴,並不吃他示弱這一套。
本意是不想搭理,但瞥見那小腿上被蛇咬下的牙印時,驟然感到一陣莫名的煩躁。
「自討苦吃。」他嘴上不饒人,卻還是將明州抱了起來。
這條小魚好像比起剛來的時候輕了許多,也不如當初在上華天初見時有精氣神。
宗梟將他放在榻上的力道並不輕,明州牽動了心口的傷,他止不住地咳嗽出聲。
好像又惹得宗梟不高興了,一抬眸便瞧見宗梟那張緊繃著的臉。
宗梟見他捂著嘴,一副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的架勢,總覺得這條魚是故意裝模作樣給自己看。
結果明州咳得好似停不下來,唇角甚至溢出了一縷紅。
血色在他蒼白的臉上格外顯眼,宗梟變了臉色,手撫上他的後背,凝重道:「小魚?」
明州虛弱地搖頭,雙眸也因為嗆咳而變紅,一副難受至極的模樣。
他心肺受損,宗梟這個罪魁禍自然是清楚的。
鮫人不同魔族之人,各個長得五大三粗,明州比起他簡直能用嬌小孱弱來形容。
明州整個人蔫蔫的,弓著身子捂著胸口。
就這麼死了也太可惜了,宗梟貼在他後背上的掌心開始凝氣。
估摸著一盞茶的工夫,明州便覺得灼燒感退去許多,沒有方才那麼難受了。
懂事守禮的魚,這時候應該道謝才對,但前提是對方不是造成這一切的兇手。
明州抿著唇不願說話,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宗梟想起鬼醫常郗留下的藥,白玉瓷瓶里倒出藥丸遞給明州,對方卻充滿警惕地看著他掌心的藥丸不肯接過去。
頭髮在逃離中變得散亂,衣衫上還留有乾涸發暗的血跡,讓人難以形容的脆弱感與狼狽感,突兀中又是驚心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