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知安在床上闭目凝神,听到这些话,心里轻嗤。
徐抱云岂是寻常女子能比的,她夜里出门不算什么,日后带兵上战场那才叫真正的惊才绝艳。
“不过你们别说啊,这徐姑娘与一般的大家闺秀还真是不一样,她今儿看我的眼神,我都不敢与她对视,总感觉那双眼里有着浩渺的江山湖海,让人不敢逼视。”
刚进屋那人咳了咳,打断大家的议论,“我刚刚出去打探了一下,说是徐姑娘还从外面买了个奴回来。”
徐抱云生得国色倾城,这里大半世子一开始都是为了她美色来的。
他们不知这小姑娘所图乃是这片江山,还以为她只是看中了他们的皮相,想从他们中择一良婿。
燕知安依旧安静的躺在自己床上听他们说话,重生后的第一夜,他也有些睡不着。
到底还是同上辈子有些不一样的,上辈子他闹得很厉害,被孙财打得遍体鳞伤,被阿云买回来后,单独安置在她院子里的耳房照顾。
而不是如今这般同几个庸碌的男人睡在大通铺里。
他心烦意乱的睁开眼又闭上,只听那人又道,“听说那男人是晋国公的嫡长孙谢初霁,谢家被太安帝杀了大半人,连谢老大人都被逼得血溅龙庭,这谢初霁初逢大乱倒是临危不惧,披麻戴孝扛着棺材去皇宫宫门口面前跪死,要不是太安帝疯疯癫癫呢,竟没有派人杀了他,而是将他折磨得要死不活扔在大街上,这才被人捡了拿出来卖。”
燕知安霍然睁开眼,“谢初霁?”
燕知安重生
几个人有志一同朝他看去,见这一回来便倒头就睡的男人突然醒来,几人吓得吸了口气,拍着胸口道,“我们还以为你睡了呢,吓死了。”
燕知安拧着眉,眼里覆了层寒霜,急不可耐的从床上下来,穿了鞋便出门。
大家奇怪的看他一眼。
“这大晚上的,他出去干嘛?去找徐姑娘?”
“你们没发现?他以为自己长得英俊,看不起我们呗,他不会真以为自己是不一样的吧?他是临安伯燕家的,到底是比不上谢家那位。”
“谢初霁长得也挺好看,哎,看来我是没什么希望了,不知道能不能在徐家找份差事干。”
“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万一徐姑娘就喜欢我们这种长相不佳的呢?”
几人嬉笑几声,仿佛忘却了太安帝给他们家族带来的血海深仇。
这屋中的对话,没一会儿便传到了徐抱云耳朵里。
归心笑眯眯立在女子身旁,“倒是那位临安伯家的公子默不作声的出来了,看样子,是往姑娘的院子里来,不过奴婢已经按照姑娘的吩咐,派人拦住了他。”
徐抱云呷了口热茶,不知为何,明明她很欣赏燕知安,又喜欢他的长相,但心底总是对他有一种莫名的抵触。
“他一路上有没有表现出异常?”
“没有呢。”归心很是健谈,对燕知安也挺喜欢,“奴婢倒是觉得这位燕公子有姑娘所说的鸿鹄之志,而且性情格外沉稳,在那几个庸才里显得卓尔不群,只是,比起谢公子来说,他眼里多了一丝睚眦必报的戾气,这是奴婢不喜的,也是大公子不喜欢的。”
徐抱云眼眸清澈明亮,将手里茶盏放下,“走,去看看谢初霁。”
燕知安从来没觉得去阿云院子里的这条路是如此的漫长。
他被人拦在院子外,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就是没办法进去见她。
直到他说,自己有办法在一年内拿下大齐江山时,他的阿云才分出时间见他一面。
那时,徐抱云刚从谢初霁的屋子里出来。
燕知安看见她衣袖上沾染着谢初霁身上的血,胸口蓦的燃起万丈怒火。
他强压着情绪,深深看她一眼,千言万语,不知该怎么开口。
徐抱云奇怪的看他一眼,“进屋坐。”
燕知安如梦初醒,失神的跟在她身后。
他多想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对她说一声对不起,可又怕惊吓到了她,决意还是徐徐图之,以免她生疑。
他眼角眉梢都带着一丝宠溺,扬起清隽无双的眉眼,与她说了这一年几件压倒大齐的要紧事,只要抓住机会,这一年徐家便能以摧枯拉朽之势将三分之一的大齐江山掌控在手里。
徐抱云眉梢微挑,看他的眼神多了一份审慎。
燕知安说完这一切,胸中横贯着一抹沉甸甸的不舒服。
他试探的问,“徐姑娘……那位谢家公子怎么样了?”
徐抱云觉得奇怪,她本就不是去集市淘人的,她知道有哪些人会出现在集市才会刻意前去救助,是以没看到靖国公的孙子时便专门找了一趟孙财才将他买回来,以孙财的话推断,明明是燕知安故意将谢初霁留在客栈的,如今他却又做出这副兄弟情深的模样,倒是有趣得很。
她眉眼里氤氲着几分淡笑,“你关心他?”
燕知安苦笑道,“我与他一同被孙财关在一起,所以很担心他的伤势。”
徐抱云轻笑,莫名有些讨厌这个男人的虚伪。
她从袖中掏出一只成色不错的玉佩,放在眼前看了看,总觉得很熟悉,不过也说不上来,“这个玉佩可是你的?”
燕知安紧紧盯着那玉佩,这是他上辈子送给她的定情之物,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她手里。
他抑住心底的愉悦,弯起眉眼,柔声道,“这玉佩是我押给孙财给谢公子治病的,若徐姑娘不嫌——”
“既然如此。”徐抱云微微一笑,打断他,将玉佩扔到他怀里,“你的东西还你,谢公子说,他不想欠你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