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大张旗鼓搬走溯洄园,她们不气才怪了。
不过,这才只是个开始罢了。
她要的就是她们愤怒悔恨,为娘亲父亲出一口恶气,也为话本里那个备受傅家人折磨的自己,讨个公道。
还有卫国公府,那些欠她的,都要一笔一笔偿还!
傅嘉鱼再次看向吴青柏,眸光带笑,语气平静道,“吴伯伯,既然溯洄园我们已经要了回来,那侯府里其他的东西,也不能平白让他们占着。”
吴青柏笑道,“这是自然,不出今日,她承恩侯府霸占谢氏家财不肯归还的名声必会传遍整个东京城。”
傅嘉鱼放心了,吴青柏办事能力极强,又雷厉风行,是娘亲手下的得力干将。
娘亲去世后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他在帮衬打理谢氏各处商行。
只要有他在,她心里便不慌不忙。
“对了,小主子,伯伯还有事要与你细说,不知徐公子能否先出去一下?”
傅嘉鱼顿了顿,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吴青柏递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傅嘉鱼无奈,只好侧过身子,不好意思的对徐玄凌笑了笑,“徐公子,劳烦你了,我……我一会儿来寻你。”
燕珩倒也不在意他们主仆二人避着自己,淡笑一声,道了声好,便出了堂屋。
莫雨一直守在门外,早晨还见公子与这个姓吴的相谈甚欢。
还以为公子挺得姓吴的喜欢,将来攀上谢家这个大财神,指日可待。
没想到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公子就被人赶了出来。
不许打昭昭主意
“公子,少夫人这也太不讲义气了些。”
燕珩冷睨他一眼。
莫雨便缩了缩脖子,止住了话语。
主仆两个往外走了走,转过一道木廊,进了东厢房。
雪总算是停了,天气清朗起来,碧云挂在天上,风也开始变得温软。
燕珩推门进去,莫雨随后跟进来,懂事的将房门关上。
进了屋,张娘子已经在里头候着了,手边放着一方漆盘,上头放了一碗乌黑的药汁,还有一堆纱布金创药瓶之类的东西。
见主子在床边坐下,张娘子这才开口,苦口婆心的劝,“主子的伤还是要注意着些,昨晚那般大动干戈,又动用了内力,只怕体内的毒素又——”
燕珩端过药碗,习以为常的将苦涩的药汁吞下,“不碍事。”
反正他这副身子,能活一日便是一日。
他取了纸笔来,将近日未尽的奏报看了一遍,仔细做了批注。
各方都传来了好消息,他在北边儿疆域安排的一股势力日渐壮大,在南方设置的人手也开始了动作。
这安平的大炎王朝,不过才立朝二十多年,燕知安要想真正太平,也要看他答不答应。
燕珩冷笑了一声,眉眼蕴着一丝寒意。
他如今只需在东京立稳脚跟,想办法救出舅舅,再迎回嫁入南境的大长公主,伺机而动。
待他羽翼丰满,推翻他那位狠心绝情的皇帝父亲,报了徐家灭门之仇,他便再无所憾了。
张娘子深深叹了口气,她那样开朗乐观一个人,看着自家主上淡薄生死时的眼神,心底也忍不住心疼,“宋神医说,药方子里有一味麒麟子,此药极为珍惜,在市面上有价无市,他一直在黑市上找药,只待有了消息,就立刻派人去买来,到时候就算拼尽我们现下所有的钱财,我们也要为殿下寻得此药。”
燕珩唇角微抿,“不必打昭昭的主意。”
听到这声昭昭,莫雨咻的一声动了动眸子,飞快与张娘子对视一眼。
张娘子会意,试探道,“殿下的意思是,咱们不利用谢家的财力?”
若真是这样,那事情又变得艰难起来了。
这些年,殿下要稳固徐氏旧部,招募新军,还需兵器马匹等物,豢养军队,简直是流水一般往里花银子,再加上各处打点,培植势力心腹,救济流民孤儿,暗中行商,开银矿铁矿等,哪一处不花钱?
即便现在,他们人好不容易到了东京,要暗地里搅弄风云,挑拨派系,这些都是需要花钱的。
更何况,他们的钱都花得差不多了,还得为殿下找救命的药……
“公子。”莫雨第一个不答应,愤愤道,“谢家的钱就是公子的钱,若日后公子夺了位,谢氏便是公子之臣民。普天之下,皆是王土,率土之滨,皆是王臣,难道天子要用钱,臣民还有不给的吗?”
燕珩眉心蹙了起来,重重搁下朱笔,乌沉的眸子仿若一条无边无际的暗夜长河,怒道,“你这样想,与贪得无厌的卫国公府和承恩侯府有何不同!”
看着自家公子阴鸷冷戾的眸子,莫雨后怕的垂下眼帘,“属下知错了……”
燕珩烦躁的捂住生疼的胸口,猛地咳了咳,“滚出去!”
莫雨不敢再留下来,悻悻的出了房间。
张娘子倒没有莫雨那般冲动,静静的恭立在男人身侧,内心也一片复杂,“殿下,莫雨也没有恶意,只是这么多年大家心底都压着一口气,想早日复仇……”
他们这些人都是受了徐家恩惠的人,又都是从当年那场巫蛊之变的血海中爬出来的人,个个身负血海深仇,每个人心中都藏着一把火,时时刻刻燃烧着,就等着某一日追随太子殿下将东京城掀得天翻地覆,为亲人为宗族报仇。
谢氏之财,万人觊觎,现今国库空虚,安王也必定会将主意打在傅姑娘身上,若主上不肯利用谢氏,又要保全傅姑娘,只怕迟早会死在安王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