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岛陆却知道,这些人是“兔子”,直属于日本当之无愧的王、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
以羽岛陆从前的记忆来看,“兔子”通常只有在执行任务时才会出现,要么就是在国常路大觉现身时给他当保镖。现在的情况显然是后者,即使每个来到这里的人一路上都经过了明里暗里的层层检查,这里的安保力量也毫不放松。
受到邀请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门道,即使不太清楚“兔子”的来历,也克制地控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很少把目光投过去。
有一个有点眼熟的眼镜西装小男孩钻研心很强地盯着这些“兔子”看,被他的妈妈轻轻一拽,牵着手直接走进场。
小田大三是非时院集团里一个小领导的儿子,他和羽岛陆打过招呼后就自己离开了,留下羽岛陆站在桌边,接过侍应生递来的一杯酒轻轻抿了一口。
这是日本所谓“上流社会”定期会举行的、为了联络感情的聚会,表面上倒没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只是提供一个场地给大家互相交流。能够得到邀请函的人都有一定的身份,生面孔也不时会出现,因此忽然见到一个大家都不熟悉的人,其他人本来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就转了回头。
然而下一秒,这些人都不约而同地再次把目光放到羽岛陆身上。
——生面孔不少见,但长成这样的生面孔,全国都罕见。
白发少年走进会场的一瞬间,他的美貌仿佛让大厅都亮了起来,像是整个人都在。不过还没等有人上去搭话,就有几只“兔子”先一步上前弯腰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白发少年跟随他们一起上到会场楼上。
“唔……”
有人看着这一幕,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个长得过分美貌的生面孔少年,难道和黄金之王有什么关系么?看这些“兔子”的样子,毫不遮遮掩掩,莫非这个生面孔身份不同寻常?
羽岛陆本人,则是安静地跟着“兔子”们,来到一扇看着就很贵的大门前。几个兔子面具一言不发地立在羽岛陆身后,连呼吸和布料摩擦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像是无机质的雕像。
“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是这样,一点都没变呢。”白发少年偏过头,语带笑意地说了一句。
“……”
没有人回复他。兔子面具们就像真正的兔子一样沉默。
白发少年耸耸肩,推门走了进去。
真正的、日本唯一的王——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站在窗边俯视下方,旁边是几名保镖样的“兔子”。
听到有人开门进来的声音,国常路大觉转过身,目光投向羽岛陆。
九十多岁的白发老人看起来仍然身体强健,他露出一个沉静的笑容,伸手指了指房间里唯一一把一看就很奢华的椅子,示意羽岛陆坐下。
见羽岛陆没有按自己的意思来,国常路大觉也不在意。日本的黄金之王像普通老人对待家里小辈一样,看了羽岛陆两眼,开口道:“小孩子的变化就是大,几年没见都长这么大了。”
羽岛陆目光在国常路大觉铮亮的额头两角上扫了一圈,神情无害:“您的变化也挺大,几年没见发量更少了。”
“……咳咳。”
国常路大觉下意识想抬手摸摸自己的头发,意识到什么又控制住自己,转移话题:“我把你唱的歌刻录进唱片里了,偶尔拿出来听听,感觉还挺不错的,比某一些舞台爱豆唱得好多了,不过还有进步空间。”
这句话中的某个词与“黄金之王”的形象非常不匹配,以至于羽岛陆微微睁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问道:“您还知道‘爱豆’……?”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国常路大觉笑了起来,“我每天可都要看各行各业的报告,总不至于连这种最基本的词都不知道吧。”
“请当我没说过这话。”
那句话刚问出口,羽岛陆就反应了过来,掌控日本全境的真正的王的知识储备量肯定会比一般的同岁老人强上许多,自己问了一个毋庸置疑的问题。
只不过,因为国常路大觉在羽岛陆童年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普通慈祥老爷爷的形象,即使羽岛陆已经离开非时院,坐到港口黑手党高层之位、又卧底到黑衣组织把对方boss搞没了,人生经历堪称波澜壮阔,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天真小孩子,也很难摆脱自己脑海中对国常路大觉下意识产生的看法,无法时时刻刻牢记住对方的社会地位。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羽岛陆曾经拥有一个在现在人看来非常难以想象的身份——黄金氏族“非时院”的预定继承者。或许是合了这名伟大的黄金之王的眼缘,羽岛陆出生没多久就获得了国常路大觉的喜爱,被接到黄金之王膝下养大,那时候羽岛陆还不叫现在这个名字,而是与黄金氏族中的其他人拥有同样的姓氏。
虽然所有人都默认他是非时院的继承者,不过国常路大觉除了让他学习一些必要的课程之外,并没有揠苗助长,让羽岛陆度过了美好的童年。
好景不长,羽岛陆的父母在一次袭击中去世了,而国常路大觉不知为何突然不再将他当作继任者,甚至将他改名之后送到当时同为王权者的无色之王三轮一言处。多年来由于羽岛陆的异能力,黄金氏族中的许多人暗地里都认为他很邪门,羽岛陆父母逝世之后他们更加深信不疑,只有国常路大觉一如既往地对待他,因此羽岛陆很难仅仅因为国常路大觉将自己送走而对这个养大自己的老人抱有负面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