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憋得慌。」
朱邪鵬呼吸一滯,「小圓!他是來退婚的,縱是死了,也與你沒有任何關係!」
章圓禮看著他,突然垂下眸,不吭聲了。
朱邪鵬瞧他那樣,心中一緊,嘆道:「好了,他這一路上神采奕奕的,我瞧不像有傷。」
章圓禮卻登時直起身來,牽動出腳傷,疼得他哎呦一聲。
「徐偈看見你抱我了?你怎麼不跟我說!」
朱邪鵬見他那樣,氣不打一處來,恨道:「放心!沒瞧見!」
章圓禮不疑有他,臉上這才帶了點神采。
「你就專治我吧!叫他欺負成那樣,怎麼也沒見你厲害?巴巴躲我這裡。」
朱邪鵬扶著他重躺下,替他掖好被角,「好了,既問完了,可死心了?」
「死不了。」
朱邪鵬一愣。
「……我又不是失憶了。」章圓禮小聲嘟囔。
朱邪鵬嘆了口氣,伸手揉了揉章圓禮的發。
「小圓,別這麼傻。」
「我不傻。」章圓禮臉埋在錦被中,僅留一雙眼,低低地垂著,「反正我早晚會忘。」
說到這,他忽而抬起眸來,裡面閃動著一絲微光,像是促狹,卻又像悵惘,「所以現在就讓我先想想吧!」
當夜,朱邪鵬設宴款待遠道而來的齊王徐偈。除朱邪鵬外,還有亳州刺史,及朱邪鵬手下諸將相陪。刺史雖是文官,但好酒,其餘皆是武將,勸酒的本領更是一個賽過一個。徐偈心中鬱結,來者不拒,更投了他們的緣,直將徐偈勸得一杯接一杯,連個喘息的功夫都沒有。
朱邪鵬和徐偈並排坐在上,笑眯眯地看著,眼瞅著徐偈面上漸紅,也不出聲阻攔。
其實徐偈確實受傷了。
背上四道爪痕,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叫大夫細細纏了,並囑咐自己不得飲酒。
可他卻想飲。
他知道他們是有感情的。
他知道那人只是誤會於他。
可那人埋在別人懷中的情形,就像一根刺,扎進心中,揮不去,消不散,彌不合,忘不掉。他只覺身體燎成一簇火,燒得他心神皆亂,燒得他心如擂鼓。
他想要冷靜,可醉意席捲全身,控制了自己的意念,侵占了他的理智。
直到宴席散去,他叫冷風一吹,才陡然想起一事。
他還沒找章圓禮說清楚。
這份念想,竟叫他從昏沉混沌中掙扎出清明,那被僕從攙扶的脊樑陡然直了起來,他道:「都退下,我要走走。」
左右僕從遲疑地對視了一眼。
徐偈冷聲道:「我竟不知我是節度使關押的嫌犯,寸步不離監守!」
僕從當即嚇得伏在地上,連聲道:「王爺恕罪!小的不敢!」
「退下!」
僕從慌忙躬身而退。
徐偈吐出胸中濁氣,略一忖思,便重回到了主院。
一婢女正行色匆匆地來到朱邪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