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燕姝抬头,嘴角淡笑着朝她点头。
之后就没人再说话。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十几年没见过面的亲人,即使愧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忆茗眼底微红,多多少少带着点慌乱。
其余人也是一样,不知道看向哪,连带着祁枭都不自觉的看向正在煮茶的少女。
黎燕姝察觉到身上聚合几道视线,也没在意,继续做着自己的事,茶煮好之后,烫盏、调膏、注汤、添注。
之后调膏作画,纯白的细沫上画着竹节画。
这一动作不慌不忙,行云流水,配上纤白细长的手指,赏心悦目又让人倍感治愈。
也让几人心里的慌乱不知不觉就静了下来。
等到反应过来后,所有人的眼底都透露着震惊。
竟然是茶百戏!
她竟然会做这种级别的茶。
少女没在意,又拿起一旁的名贵茶具重新煮着茶。
也没抬头,淡淡道:“这信阳毛尖好是好,就是不易煮,闭口的茶叶和人的嘴一样,难以开口!”
庄园的庭院里,寂静一片,少女平静的做着手中的事,就像在随意说着一些平常事。
“人人都有一张嘴,有人会用,有人不会用,平时能说的很,一到关键时刻就跟个哑巴似的。
能有多大的事?无非就是一句我怨你,一句对不起的事,说了是腿会断,还是命会丢?”
几人都心照不宣的看向别处,两位老人心里则是震惊。
“难怪别人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黎燕姝拿起茶杯,淡淡道:“一个男人,孩童时期就有着不完整的家庭,你能指望他的性格能好到哪!没去杀人放火都是不错的了!
同理,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无非就是孩子和婚姻,两者都不幸,你又能指望她能好到哪!没抑郁自杀都是心理素质好,或是有着让支撑她活下去的人。
别活着的时候不珍惜,死了再当块宝。”
这一席话显然都是他们没想到的。
他们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白忆茗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眶湿润,满身愧疚,而祁枭也垂下眼帘,像是谅解一般,没先前的疏离。
白老夫人眼睛湿润,谁不希望家庭和睦呢!
况且,当年的事,是大人的事,和他一个小孩子又没关系。
与此同时,黎燕姝已经煮好了新茶,右手拂袖,缓缓倒入滚烫的茶水。
一举一动,皆是礼仪。
少女起身,散漫点头,笑道:“茶我煮好了,祝你们交谈愉快!”
随后,双手插兜,向外走去。
其他人就看着她的背影,老爷子道:“丫头,留下吃顿饭!”
“不了,没那习惯!”少女不紧不慢的向前走,调笑道。
老夫人看着她,眼中有些感激,如果不是她,这母子俩的性格,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说的上话呢!
其他人也是如此。
白景森看着她的背影,嘴角上扬。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