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前一天,月白独自一个人去南陵看苏靳源。
她这次没有买花,两手插在兜里,在通往南陵小路的柏树底下站了一会儿。
看着眼前开阔的天地,无论春夏秋冬,这里的景致她都见过,六年来,每每流连在这里,无非就是想寻求一点慰藉,那时候的她觉得,自己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人,只有苏靳源在的地方,才是她的归宿。
如今故地重游,心境却和以往不同了。
柏树上的鸟叫声格外清脆,风吹来的时候树叶的摇晃声都仿佛在唱歌。
这片景色在她眼中由寂静变得喧嚣,仿佛在告诉她这一片天地并没有与外面的世界隔绝,他们能感知到一切的喜怒哀乐。
苏靳源的墓前总是鲜花不断,他那样优秀的人,一直是都值得被所有人铭记。
“我这次来看你没有带花。”
她蹲下身子,轻轻擦拭着她的照片,手指在他的脸上停滞了片刻。
“因为我不知道要送你什么花。”
苏靳源的表情没有失望与懊恼,一如既往的温柔。
她几乎没有见过苏靳源对他有过那样的神情,在她的记忆里,他总是那样默默的为她支撑着一切,让她见到的永远都是美好的一切。
她认真的看着他的脸,他的鼻子,他的眉眼,还有他那双让人温暖的眼神。
仿佛要将那张脸刻在心里一样。
“苏靳源,你说,会不会有一天我就会忘了你,我是不是不该忘记你呢”
她在他的旁边坐下,喃喃道“自从你走以后,我一直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嫁人了,大概这世界上不会再有一个人能像你一样,让我心甘情愿的披上那身婚纱。”
说到这里,想起时温恒,她的脸上又不由的浮起一丝笑意。
“可是现在,我真的遇到了,而且还是你当初把我交到了他的手中。”
她默了默,想起前些日子温暖告诉她的事情,脸上不由的多了一些顾虑。
“靳源哥,你知道吗,之前我听说时温恒一直在计划收购柏氏送还给我的事情,心情有多复杂吗,
你之前的心愿也一直是要帮我夺回柏氏,他和你何其相似,总是不愿意让我受一点委屈。”
说到这儿,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倒是你的好兄弟,让人头疼。”
蔚正宇和时温恒争相收购柏氏的事情她也知道了,顺带还从温暖那儿顺了下八卦回来,当初康缇的出现便是蔚正宇一手促成的,她甚至有些摸不清对方是出于什么动机。
“正宇哥或许并不希望我嫁给时温恒,所以我和蔚蓝说了,结婚的事儿还是不要告诉他了。康缇的事情如今已经解决了,现在就剩股份的事儿,我昨天想了很久,既然温恒已经向我走了那么多步,那么,这剩下的最后一步,由我来完成吧”
“靳源哥,不是你跟我说过吗,人生要自己把握。这一次,我也想自己做点什么。”
“人生是需要自己把握,可你不一样”
身后的声音带着冷意,在寂静的空间格外刺耳。
她回过头,柏晴穿着一袭黑衣站在不远处,她手里抱着一捧白色的蔷薇,和以往干练冷艳的妆容不同,如今淡淡的裸妆,看上去整个人纯净而素简。
她见月白回头看她,脸上的神色似乎更冷了些。
径自走上前去将手里的花轻轻的放在了墓前。
带着露水的白色花瓣簇拥在苏靳源的照片周围,那样纯净而清透的色彩让冰冷的墓碑也多了一些生机。
“不是一直都有人为你谋划和给你庇护么,需要自己把握的人生,说的是我们这种需要的一切都需要自己去争取的人。”
她的眼神里带着嘲讽和不屑,让那张本没什么攻击性的脸平添了一份刻薄。
“虽然拥有,但也会失去,靠自己不是挺好吗。”
月白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今天在这里遇见她本就是个意外,她并不想与她再有过多的牵扯。
“是啊,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可柏氏的股份你有能力靠自己拿回去吗”
她鄙夷的看她。
月白知道,柏氏被收购这件事对她来说是致命的打击,可这是不争的事实,没什么值得同情的。
“我和你不同,柏氏虽是你的看得最重的东西,但却并非我所求。”
月白这样云淡风轻的一句话,恰恰却踩到了她的命门,和对方的豁然比起来,她的欲望就显得像是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蛆,那样让人恶心生厌。